第70章 摄政王借酒“试探”

伏慕强忍着笑意，脸上堆砌起恰到好处的关切，对酒凝温声细语：“酒凝，你别介意，王爷他……他只是惜才。方才见你竟然能接下萧老将军抛来的橄榄枝，心中或许有些……不快吧。毕竟，王爷现在有多倚重你，你也是知道的。”

酒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那神情，正是伏慕再熟悉不过的几分得意。

“此言甚是。”酒凝狭长的凤眼微眯，目光缓缓掠过那已经阖眼安歇的司马墨，她轻声补充道：“许是王爷不胜酒力，有些醉意了。你还是快些扶他去休息吧。”

闻言，伏慕如释重负，如蒙大赦，赶忙弯腰费力地将司马墨扛起，脚下生风般快步离开了营帐。

然而，当伏慕的身影消失在营帐门口，酒凝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冷却。她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司马墨远去的背影，眼神幽深，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

坐在地上，有些不明所以的萧无忧歪了歪小脑袋，脆生生地唤道：“酒凝，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刚刚那个人说了你什么？”

酒凝闻声身形一顿，随即又迅速恢复了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强自欢颜道：“没有……要不要吃烤橘子？我给你烤一个。”她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提及“烤橘子”，萧无忧的嘴角立刻泛起了兴奋的光彩，他舔了舔嘴唇，兴冲冲地站起身来：“好啊！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哦！”说着，便哒哒地跑开了。

……

另一边，萧驰营帐内，气氛凝重。萧驰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桌上的那杯茶与那封信，沉浸在无声的沉默之中。

抛开双方的立场不谈，单凭两人从小到大的交情，萧驰是愿意相信司马墨的。况且，他素来不胜酒力，今晚自己更是暗中调换了后劲十足的自酿佳酿，司马墨此刻的言语，便更显得有几分真实可信了。

只是……

将从小养在跟前的稚嫩孙儿，就这样送往京城，表面上是美其名曰“保护无忧”，实际上，这不正是将无忧当成了拿捏自己手中的人质吗？

萧驰深恶痛绝这种阴险狡诈的权谋算计。

内心已是百转千回，不知挣扎了多久，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个小小的人影儿，带着一身的活力，哒哒地跑了进来。

“祖父！酒凝给我烤了小橘子！您快尝尝，她说这个吃了对嗓子好呢！”萧无忧扑腾着小身子，趴在萧驰的膝盖上，小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知是炉火的映照，还是纯粹因为兴奋。

萧驰俯下身，将孙儿抱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口吃掉了那烤橘子，接着，他试探性地问道：“无忧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去过京城玩儿呢，无忧想去玩儿吗？”

萧无忧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提及“玩”字，他的眼眸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可仅仅一瞬，他又抬起头，定定地看向萧驰，急切地追问道：“祖父带无忧去吗？”

萧驰面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他缓缓摇头：“祖父可不能陪你去。祖父走了，你的小马谁来喂啊？孟威伯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他可没空照顾马匹。”

萧无忧听了，小嘴儿立刻鼓了起来，带着几分赌气的说道：“那我也不要去了，等伯伯有空了，我再跟祖父一起去。”

萧驰只觉得鼻尖一阵泛酸，但他还是强撑着笑容，继续循循善诱地劝说着小孙子。

“祖父也还没去过京城呢……不如这样吧，这次无忧先去京城看看，等你从京城回来，祖父和伯伯正好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到时候你再带祖父去京城玩，如何？”

稚嫩的萧无忧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脸上露出了几分纠结的神色。

萧驰敏锐地捕捉到小家伙眼中的不安，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面上的橘子皮上，灵光一闪，他忽然开口道：“酒凝就是京城的人，有她陪着你，无忧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萧无忧闻言，小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可以这样吗？”

萧驰慈爱地抚摸着孙子的脸颊，语气温和而坚定：“当然可以了，无忧想要什么，都可以。”

……

翌日清晨，当司马墨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伏慕神色复杂地立在他床边。

昨晚发生的点滴记忆，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模糊不清。司马墨心情诡异，猛地一个翻身坐起，却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

他下意识地蹙眉，并用手按住了眉心，伏慕见状，赶紧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司马墨抿了一口茶，压下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试探地看向伏慕：“本王昨晚……”

伏慕不等他说完，便压低了声音，将他离开营帐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五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伏慕的讲述，司马墨顿时陷入了沉默……

就算他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萧驰给他的酒，绝非寻常！他司马墨，何时有过什么酒疯？从来没有！

司马墨觉得，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完美形象，恐怕是彻底破碎了一个角。

他心如死灰般，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语气问道：“那……酒凝跑了吗？”

伏慕的表情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没有，她现在正和小公子玩得不亦乐乎呢。”

司马墨：“……”

此刻，他忽然觉得，酒凝这个人，似乎……也并非那么不可理喻。她似乎总是对那些含沙射影、旁敲侧击的话语无动于衷，仿佛只有把话挑明了，说得足够透彻，直接点到她的脑门上，她才能有所察觉。

这……这心思，怕是都放在了“坑钱”上吧。

“也罢。”司马墨终于决定放过自己。

既然没有打草惊蛇，也没有引起酒凝的任何怀疑，那他便将这次不甚美妙的失态，彻底遗忘，并且，永远不许自己再去回想！

“另外，萧老将军一早派人过来，说是让王爷醒后去找他，他有事要与王爷商量。”伏慕适时地补充道。

司马墨喝完杯中的茶，整个人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

营帐外的空地上，酒凝颇为讲究地铺上了一大块厚实的毯子，萧无忧则开心地在毯子上撒欢儿打滚。

平心而论，萧无忧是个极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他甚至还会顾及自己是女孩子，很多事情都抢着不让她做，因此，酒凝也乐得顺着他，陪他一起玩耍。

此刻，萧无忧竟是将自己每日都必饮一碗的牛乳，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酒凝。

那牛乳是煮过的，还特意放了糖，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香浓。

酒凝笑嘻嘻地收下了，正端着碗，轻轻抿了一口，便听见萧无忧又说道：“酒凝，祖父让我跟着你去京城玩儿。”

酒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真的吗？你祖父说的？”

萧无忧用力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拘谨：“要是给你添麻烦的话，我也可以日后等祖父有时间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