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中凶手

许明泾的心头涌上一丝困惑。沈荣先前那番反常的举动，他本以为已是悄然翻篇，却不料此刻沈荣竟抛出了“梦见受害者”的惊人言论，这让他原本就有些模糊的思路，愈发混乱起来。难道，沈荣身上那所谓的“特殊能力”，竟是又悄然升级了不成？

“我……我也不是特别确定。”沈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在努力梳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当时看到那具尸体，脑海里就瞬间闪过一个‘子宫’的画面，我能感觉到，凶手想要的，是那个部分。而且，这似乎也和我做的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梦里那个女人的脸……和死者一模一样。”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在那个诡异的梦境里，他扮演的，正是那个残忍的凶手。那一刻，他的意识仿佛被撕裂，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特殊能力让它能够感知到凶手的意图，还是那个如梦魇般的梦境，在悄然影响着他的判断？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搅成了一团乱麻，难以理清头绪。

接下来的几天，侦查科与技术科的警员们在陆呈的统一指挥下，各自发力，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协同运转。一项项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法医丁一根据尸体膨胀和腐败的程度，初步推测死者已经死亡至少四到五天。尸体搁浅的位置，更是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它或许是在三天前就已漂流至此，恰好停歇，也可能是在河中足足漂流了四到五天，才最终在此处被发现。

林河下游地处偏僻，鲜少有人问津。此次尸体的出现，纯属偶然，是一位闲来无事的老钓友无意间瞥见的。这一点，使得确定尸体最初被抛入河中的确切位置，变得异常困难。尽管如此，从尸体搁浅的位置向上游推断，几乎可以肯定，尸体是在无人为干预的情况下，从河流上游一路漂流而下。当然，具体抛尸地点，也大致可以推测出一个范围。

如果尸体能够沿着河道一路顺畅漂流，那它可能早已漂出了申市市区的边界。当然，现实中的河水流速并非恒定，尸体也不太可能始终保持着理想的漂流速度。然而，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

总之，从尸体发现地往上游方向，沿河一带的监控录像，都需要一一排查。这项浩大的工程，无疑会在短时间内难以见到成效。因此，陆呈决定，侦查组必须从另一个角度同时展开调查，寻找突破口——那就是，对受害者的身份及其人际关系进行深入的挖掘。

经过初步查明，死者名叫黄雪玲，女性，今年四十一岁。她是本地一所中学教职工，担任招生办主任一职。据了解，她平日里为人热情周到，唯一的孩子在外地求学。她与丈夫的关系早已疏远，两人长期不睦，甚至已经到了分居的地步。

警方立即对黄雪玲的丈夫进行了问询。他的丈夫表示，这几天他都照常在单位上班，下班后便与朋友相约搓麻将，并未与妻子有过任何联系，对她的行踪也一无所知。目前，警方尚未掌握任何能够指向他的直接证据。

陆呈并未就此止步，他和手下警员们开始深入调查黄雪玲的其他社会关系，包括她的同事、学生家长等，逐一排查她近期有过接触的人。然而，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没有丝毫实质性的进展。同时，监控系统的排查反馈也依旧是石沉大海，未能捕捉到任何关于被害人或嫌疑人的踪迹。

就这样，三个昼夜过去了。侦查二队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和香烟混合的气味。疲惫不堪的神色，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一位警员的脸上。唯独陆呈，他的脸色依旧如常，看不出丝毫的疲惫。

“陆队，您真是非同一般啊！”胖子一边揉着自己发胀的眼眶，一边感叹道，“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我们是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他甚至觉得自己能一直保持如此丰腴的体型，也真是件“不科学”的事情。

“沿河的监控，至今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这说明了什么？”陆呈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气馁，反而目光炯炯，精神抖擞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说明什么？”陆呈的问题瞬间勾起了胖子的好奇心，他精神一振，追问道。

“说明这其中有两种可能性。”陆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第一，凶手在抛尸时，极其狡猾，完全避开了所有监控的覆盖范围，或者，恰好不在任何监控的捕捉之内。第二种可能，也是更大概率的一种，凶手很可能拥有一辆汽车。他利用车辆来运输尸体，这样不仅不易引起他人注意，还能极大地扩展他的作案半径。”

“对啊！”胖子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如果凶手有车，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经由陆呈一点拨，他才意识到，有时候“没有进展”，反倒也可能是一种“进展”，关键在于从哪个角度去解读。

就在此时，接警中心传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足以让案情迅速推进，然而，它却并非是他们所期望听到的。

一名中学教师失踪了。而且，更令人不安的是，这名失踪的教师，竟然也是同一所中学的。

这位失踪的教师名叫佟欣，现年三十七岁，比黄雪玲稍显年轻。然而，两人在工作上并没有任何交集。佟欣是学校的心理教师，主要负责教授心理课程，并在心理咨询室为学生们提供专业的咨询和辅导。

佟欣的失踪，是否与黄雪玲的死亡有关？目前，还无法下定论。毕竟，佟欣只是失踪，并未像黄雪玲那样遭遇不幸，也没有被发现。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联系不上，又去了哪里。

然而，如果等到她也遭遇了不测，那么一切，都将为时已晚。

同一所学校，接连发生如此蹊跷的事件，警方不得不考虑将这两起案件并案处理的可能性。黄雪玲的死亡之所以过了几天才被发现，除了她与丈夫关系疏远、平日里工作时间自由且假期较多的原因外，还因为她过去曾有过不打招呼便缺勤，之后再补交请假申请的先例。

如果说，凶手正是算准了黄雪玲的失踪不会立刻引起注意，那么，他为何又要对佟欣下手呢？

佟欣在当天下课后就失去了踪迹，一夜未归。她的丈夫在第二天便焦急地报了警。一个如此谨慎的凶手，会在第二次作案时，如此“马虎”吗？

或者，这个凶手另有打算，他偏爱的目标，是那些年龄稍长的女性？这倒成了黄雪玲和佟欣两人之间，一个令人不安的共同特征。她们都已过了而立之年，并且都已经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