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迷案巧疑踪

一阵刺鼻的恶臭，在踏入屋子的瞬间便瞬间攫住了陆呈的鼻腔，仿佛将他拉入一个污秽不堪的深渊。这并非寻常的血腥味，而是一种混合了多种难以名状的气息，预示着此处发生的一切绝非善类。他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扫视着这充满压抑与绝望的房间。

被害者所遭受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摧残，更是精神上的炼狱。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将她的身心都彻底击垮。被发现时，她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第一时间便被送往了医院。此刻，她身体极度虚弱，哪怕一丝微弱的光线都可能刺痛她的眼睛，更遑论配合任何形式的调查。

陆呈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此次作案者的手法，竟显得如此“粗心”。制造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血案，甚至不止计划夺取一条性命，却并未选择一个隐秘无人的角落作为“巢穴”。反而，警方竟能凭借车辆的蛛丝马迹，一路追查至此，将这惊天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种轻易暴露的行径，不禁让陆呈联想到“激情杀人”，抑或是毒瘾发作时的狂乱举动——一种大脑被药物侵蚀，完全丧失理智的疯狂。然而，当他审视着作案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那精心挑选的作案地点，那看似经过打磨的作案工具，以及那冷酷无情的作案手法，又无不透露出一种久蓄待谋的、縝密的计划性。

这其中的矛盾，如同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让陆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

时间已悄然流逝了三天。作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孙慧，也早已从昏迷中苏醒。只是，她醒来后便仿佛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任凭警方如何威逼利诱，她始终紧闭唇舌，拒绝发出任何声音。无论面对怎样的审问，她都选择了最彻底的沉默。

正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之际，陆呈的办公桌上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心中微微一动——是沈荣。

“嫌疑人醒了吗？”沈荣一贯的开门见山，不带一丝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陆呈脸上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下意识地应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正准备审问她。”

“我算了算时间。”沈荣的回答总是简短，却又恰到好处地触动陆呈心中的某些想法。他很清楚，沈荣并非真的算到了孙慧具体的苏醒时间，而是他通过对案情进展的精准判断，预估到了他们已经找到了被害者，并且即将开始对嫌疑人进行审讯。

“嗯，你算得很准。”陆呈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他心中涌起一股好奇，想要看看这次沈荣又会提出怎样惊人的建议。

“我想见她。”沈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呈轻轻挑了挑眉梢，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难道，他又来插手帮忙了吗？回想起上次，沈荣曾用他那套“特殊方法”审问嫌疑人，并成功地挖出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如今，他又主动提出要亲自参与审讯，或许真的能问出些什么也未可知。可是，他的主动，未免显得过于急切了些。

沈荣的出现，表面上看是协助警队的审讯工作，但陆呈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来警局，似乎更像是他自己主动的选择，而这一次，他更是毫不掩饰地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陆呈的心头掠过一丝疑虑：如果沈荣的目的并非单纯地帮助他，而是借由“帮助”之名，去达成他自己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如果他真的有目的，那会是什么？沈荣给他的印象，并非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难不成，是为了帮助许明泾？

上一次，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沈荣“套路”了，但这一次，沈荣似乎连那层“套路”的遮羞布都懒得再披上了，直接将自己的意图暴露无遗。

“他这么笃定我会答应吗？”陆呈在心中默默问自己。

然而，仅仅是一秒钟的犹豫，陆呈的话语便已脱口而出：“好，你来吧。”

……

陆呈并没有过多纠结于其中的种种顾虑与猜想。挂断电话后，他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他打算召集那些连日来辛苦奔波的下属们，一同出去吃顿饭。毕竟，平日里他对他们总是严厉有加，不近人情，此时若不稍稍展现一下领导的关怀，恐怕他们会以为自己这个队长是以“虐待下属”为乐。

就在他准备下楼之际，楼梯拐角处隐约传来吕副局长和技术科副科长秦光荣的谈话声。他们二人显然是聚在走廊外，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着。

“我反正不看好这次的所谓‘合作’。听说现在的心理顾问，可以随意出入案发现场和局里，这算什么？他们又能有什么真本事，反而可能干扰我们的办案进程。”这是秦副科长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吕副局长并未立即回应，只是默默地抽了一口烟，似在品味着这番话。

“还有那个许教授的同事，叫……沈荣，对吧？他也牵扯进了最近的案子里……”秦科长继续说道，话语间显然对沈荣颇有微词。

听到这里，陆呈心中一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不动声色地往楼上走去。

“诶，陆副队，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聊你的案子呢。你说说，是不是不用再增加什么心理顾问了？心理分析怎么能当得了呈堂证供？”秦光荣看到了陆呈，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陆呈回想起上一次与秦光荣的交谈，那时对于他的一些观点，陆呈还并未表现出强烈的反对，甚至在某些地方，他自己也颇为赞同。然而，这一次……

“秦副科，其他的话我不多说。”陆呈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关于沈荣，我相信他对警队的工作定能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就凭他这几天对案件的分析，已经给予了我们极大的帮助。所以，如果你们在讨论是否让他加入顾问团队，我的态度是，他完全能够胜任。”

秦光荣被陆呈这番话说的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与自己观点相近的同事，竟然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转而开始袒护一个“外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陆呈一向与同事们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尤其是在这种不算特别熟稔的点头之交面前，他很少会主动卷入话题的争论。然而，这一次，当他听到秦光荣对沈荣做出如此不公允的评价时，他觉得自己的沉默已不再合适。

虽然沈荣并非他的正式同事，陆呈对沈荣的做法和真实目的也并非毫无猜测和保留，他并非一个毫无警惕之心的人，但也绝非那种会在背后凭空嚼舌根、毫无根据地评价他人的人。

从他们的谈话中，陆呈听出了沈荣“有可能”加入顾问行列的迹象。若是在他正式加入之前，就对他的能力和贡献妄加评判，那无疑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因此，他觉得，只要有他在，就应该尽力扫除那些刺耳、不公的杂音。

吕副局长对此刻的争论，却丝毫不见半分不悦，反而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神情。

“那么依你看，我们是否应该加强这方面的合作呢？”吕副局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望向陆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