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疑犯低语，谁在陷害？

审讯室里，那嫌疑人脸上仅剩的不屑与漠然，如同褪去的潮水，无影无踪。陆呈心中清楚，此人已翻不起什么大浪，即便他有心图谋，被束缚的双手已让他无计可施，何况，区区一个虎子便能轻易将他制服。

光阴悄然流逝，近乎一个时辰过去了。陆呈审视着眼前这个人，内心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疑虑。他感觉自己穷尽了现有手段，却依然未能从对方口中撬出一星半点的有价值信息。更何况，对方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仍需专业人士进行缜密判断。

“带下去吧。”陆呈终于下达了命令，审讯就此告一段落。其他警员也如潮水般散去，各自忙碌于自己的岗位。然而，陆呈却并未如常般立刻起身离开。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荣。“你怎么看？”

沈荣略微抬眼，回应道：“嗯？刚才不是说过了，需要精神鉴定。”

“我知道，”陆呈语气未变，继续追问：“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分析。”

陆呈固然已经联系了精神科医生，但此刻，他更期待从沈荣这里得到一些不同的见解。这足以证明，他对沈荣的专业意见是何等看重。陆呈打算将沈荣的看法作为重要的参考依据，若另一位精神科医生的诊断与沈荣的分析大相径庭，那沈荣无疑将面临一个尴尬乃至严峻的境地。

毕竟，在工作的专业领域内，鉴定机构出具的诊断报告具有绝对的法律效力。但心理医学的范畴，精神科医生肩负着诊断与鉴别精神疾患的重任，他们拥有开具处方的权力；而心理咨询师，虽然也能协助疏导心理困扰，却不具备处方权，更无权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精神鉴定。

“仅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我坦白说，我无法轻易下定论。”沈荣语态谨慎，分析得有条不紊：“刚才那位年轻警官厉声呵斥，试图激起他的反应，但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甚至未显露丝毫惊吓，这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人的潜意识，或者说下意识的反应，往往难以掩饰。从他的肢体动作来看，几乎没有即时的回应。这种状况，我们在自闭症患者身上也能观察到类似的症状。病情严重的患者，会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对外界的刺激进行自动屏蔽。一旦他们的个人空间受到侵犯，强烈的但是, 不适可能会导致他们尖叫. 我并非断定这位嫌疑人患有自闭症，只是说，他所表现出的那种封闭感，多少有些精神疾病的症状。”

“当然，这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患有精神疾病。人在承受强烈刺激时，出现短暂、急性的精神病性症状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沈荣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让陆呈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另外，”沈荣继续说道：“我注意到，在你们对话的过程中，他似乎一直在喃喃自语。我不清楚他念叨的内容是否具有完整的逻辑，但这一点倒是可以深入分析，或者尝试向他确认一下。”

“向他确认？”陆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个思路他从未设想过。

“是的，就是他反复念叨的那几句。尽管他表面上似乎无法进行正常对话，但如果他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唯独对那几句念叨之词格外在意，那或许能解释他当前注意力极度狭窄的问题。也就是说，那可能是你们之间唯一能够建立沟通的突破口。”

一连串的推论，在沈荣的讲述中，他始终目光凝视着那间已经空荡荡的审讯室，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毫无表情。

当他分析完毕，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陆呈。

然而，就在目光接触的瞬间，他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他察觉到陆呈正盯着他，而且已经注视了不短的时间。他知道这本没什么大不了，陆呈只是在全神贯注地倾听他的话语，但那瞬间的眼神交汇，却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他始终不太习惯被如此近距离地凝视，尤其，那目光来自陆呈……

“啊。”陆呈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目光终于从沈荣的脸上移开。他似乎在沈荣的提醒下，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在审讯嫌疑人的那一刻，他曾身处离对方最近的位置。此刻，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溯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记忆，他走向一台电脑，熟练地调出了刚才审讯的录像。

他将播放进度条拉拽至嫌疑人有过开口说话的几处关键节点。

起初，嫌疑人的声音非常微弱，仿佛在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没有……”之类的话语。

但随后的那一句，却清晰无比地传入陆呈的耳中，带着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们串通好的，是你们……”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串通？他指的是谁？”陆呈果断按下暂停键，双手环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也就是说，他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他是想暗示，在我们内部，有人在陷害他？”

陆呈的眉头紧锁，虽然这个想法听上去荒诞不经，但作为一名警察，任何一种可能性，无论多么离奇，都必须纳入他的考量范围。

是否存在这种可能？他抬起一只手，托住下巴，陷入更深的思考。

“最近这起案件，嫌疑人是在现场被当场抓获并拘捕的，证据确凿，根本不存在任何疑点。若他真的认为自己受了冤屈，那是否是指那些更早期的案件？可是，那些案件的作案手法，以及指向他的证据，都指向的是他曾经接触过的女性，而且，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真的会出错吗？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真的存在有人在暗中加害，那事情就变得异常复杂了。”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仿佛在与沈荣对话，又像是在与自己进行一场无声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