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窗边女人

微风轻拂，卷起窗帘的一角，夜色愈发浓重，沈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头积压的燥热似乎也随着这丝凉意消散了几分。

他方才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中，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眼前，面孔模糊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她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话语如同一片飘散的羽毛，待他醒来时，只剩下零星模糊的片段，难以捕捉。沈荣并未深究，起身离开床榻，准备为自己烹制一份简单的早餐。

客厅里，晨曦已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柔和的阳光如同轻柔的抚摸，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那扇窗户上，脑海中一个念头陡然浮现——他昨晚，似乎是习惯性地将窗户关严实了。

沈荣的脚步停顿下来，目光凝视着那扇窗。一股记忆的洪流猛地涌入脑海，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她正安然地坐在窗框之上，双腿在空中轻轻晃荡，背对着他，面向着窗外无垠的夜色。

他本能地想要上前，想要拉住她，然而，那女人却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望向他，口中似乎吐出了什么话语，旋即，她身体一转，便消失在了窗外的漆黑之中。

沈荣彻底懵住了。

短暂的怔愣过后，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意识到，那个女人，似乎是坠落了下去。心头一紧，他飞速冲到窗边，身体探出窗台，急切地向下望去。然而，窗外唯有一片沉寂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一阵心悸骤然袭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已是清晨。刚才的景象，不过是昨晚那个梦境的回响吧？他安慰着自己，可心中却挥之不去的疑惑。窗户，为何会敞开？昨夜分明有过凛冽的寒风，难道是……

心脏“怦怦”地加速跳动，沈荣缓缓走向窗户，循着那记忆中的位置，再次探出身去，向下凝望……

两个小时后，警局的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那头传来陆呈略显疲惫的声音。

陆呈走进办公室时，眼下明显的黑眼圈泄露了他昨晚的辗转反侧。服务员那几句看似随意的话语，如同诡异的音符，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挥之不去。他觉得那个服务员绝不简单，邪性得很，必须得好好查查他有没有什么案底。

小美并未注意到陆呈眼中的沉重，她一如既往地蹦蹦跳跳地来到陆呈工位旁，热情地询问起昨晚的进展：“陆队，昨晚……怎么样？那家餐厅，还不错吧？”

“嗯……还行。”陆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没等小美追问，他便从身旁拎过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

袋子里弥漫出诱人的肉香，勾人的食欲。

“今天管够，三个包子。”陆呈的话语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然而他那沉着而有力的语调，却让小美瞬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老，老大，我，我吃不下……”小美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不，你能吃下。全肉馅儿的。”陆呈没有一丝退让，他将塑料袋递了过去。

小美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机械地咀嚼着。然而，她的心思却依旧沉浸在昨晚的困惑之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餐厅未开门？服务不够热情？还是环境不够格调？这些，她都经过了严格的甄选，不应该出现任何问题。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就在这时，胖子闻着诱人的肉香，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戏谑道：“哟，一大早就在享受‘二人世界’啊？”

“给你，给你！老大又逼我吃东西，我实在没胃口。”小美随口应承着，脑子里却还在冥思苦想。

“给我空袋子？难道还要我吃空气不成？”胖子没好气地说道。

小美瞥了一眼，才发现手中的袋子早已空空如也。

“呃……”她清了清嗓子，“说什么呢，看看你这一身肥肉，吃什么根本不重要，我这儿正想着事情呢，一点食欲都没有。”

“想什么国家大事呢？愁眉苦脸的。”胖子凑过脑袋问道。

被胖子一问，小美心中积压的郁结顿时松快了几分，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

“就是上次跟你八卦的事儿……”她将之前和小美分享过的那个话题，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直到昨晚她极力推荐的那家餐厅。

“嗨，我就说嘛，你可能是误会了。虽然我也……我也有点疑惑，但那都是没影儿的事，他们可能根本没什么。”胖子嘴上说着“没什么”，脸上却带着一副津津乐道的表情。

“没什么？难道是我多年的‘识人雷达’失灵了？我都亲眼看见他俩勾肩搭背的！”小美不服气地争辩道。

“嗨，那叫‘腐眼看人基’！陆队只是顺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已。”

“你居然也看到了？你还说自己不八卦！那他们，真的没什么？”

“嗯……不过吧，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胖子故意卖了个关子，举起手指，神情莫测。

“什么可能？”

“现在没什么，不代表以后没什么。现在是什么状态，也不代表以后是什么状态。一切都介于可能与不可能之间。就好比一个量子，在经过测量之前，它同时呈现出粒子和波动两种特性，它既是粒子，又不是粒子。这是一种……薛定谔的状态，对，他们俩之间，就是这种薛定谔式的关系！”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丁一不知何时已经溜达到他们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在聊哲学。”小美随口答道。

“跟我也聊聊呗，波粒二象性我知道，最早是托马斯·杨，他运用双缝干涉实验验证了光子的粒子性和波动性，同年，他在参加英国皇家学会演讲时，还引用了自己的实验……”丁一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我去，你怎么什么都能聊？”胖子忍不住吐槽道。

“必须的啊，这是基本功！不然，遇到学霸型美女怎么下手？”

“学霸也能撩……”小美也忍不住跟着吐槽道。

此时，陆呈早已不知去向，留下三人继续着这场关于哲学、八卦和美食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