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凶案现场诡梦

陆呈缄默少言，只轻启唇齿，应道：“我带你去看看便知。”言罢，他领着沈荣回转至自己的办公之处。从档案柜中，陆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置于桌面之上。

原本，这些卷宗资料沈荣并无阅览的权限，但此刻，他已是作为一名正式顾问，拥有了合法的身份，并且签署了严苛的保密协议，得以参与到案件的侦破进程之中。

“最后一位遇害者的信息尚不完整，我们无法准确掌握她的行踪，”陆呈缓缓诉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现场没有目击证人，尽管她是一名在校生，却已是长期缺课的状态。家中亦无人照管，唉，家庭境况十分窘迫。”

说着，陆呈从纸袋中抽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最上层赫然是几张被害人的照片。

“这是当时的犯罪现场照片，你看了或许会感到不适，”陆呈将照片递过去，顿了顿，“后面这张，是她与同学们的合影。”

沈荣接过第一张照片，目光扫过，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油然而生的惊骇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画面中，一名女子静静地躺倒在地砖之上，脖颈处的殷红血迹与冰冷地面交织，鲜明地昭示着她已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若是李铭宇看到这张照片，还会那般歇斯底里地叫嚣，她并未死去吗？”沈荣的心头涌起一丝冷冽的思绪，他想到这般惨状的制造者，不正是他自己吗？那么，他那难以置信的坚持，究竟源自何处？

他小心翼翼地移开那张令人心悸的现场照片，继续向下翻阅，直至最后一张班级合照。初次映入眼帘，这张照片并未引起沈荣丝毫特别的注意，照片上的任何一个人，他都素不相识。这仅仅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班级合影，被害人就站在第二排靠角落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照片放下之际，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悄然爬上心头，令他迟迟无法将目光移开。

“怎么了？”陆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异常的举动，询问道。

是熟悉感。那张面孔，为何会带给他如此强烈的熟悉感？究竟是在何处，他曾见过她？

蓦地，沈荣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

“你想到了什么？”陆呈追问，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沈荣缓缓转过头，直视着陆呈，字字清晰地吐出：“我……似乎，见过她。”

“见过她？这是她在学校的照片，你是在学校附近见过她吗？”陆呈略感困惑。

沈荣摇了摇头，语气愈发郑重：“不是。是在案发现场。我所见到……的那个女人。”

起初，陆呈并未完全理解沈荣话语中的深意，但仅仅在一秒之后，他的瞳孔也同样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他怔怔地盯着沈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你确定？”

沈荣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当时在案发现场，我见到的是一位穿着打扮颇为成熟的女性。然而，这张照片上的，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我只能根据她面部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她的眼睛……非常特别。”

陆呈也拿起那张照片，细细地端详起来。照片中的女子双眼似乎并无太多神采，微微下垂的眼角，却勾勒出一种别样的秀丽。拍照时她也未曾展露笑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精打采、仿佛厌倦了尘世的颓然气息。初看之下，她似乎不及其他几个女生那样耀眼，但若仔细品味，她反而拥有一种独一无二、难以言喻的气质。

“如果换上一身不同的衣着打扮，确实有可能变成你所说的那个漂亮的女人。”陆呈喃喃自语道。

“嗯，”沈荣回应，“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没有跟你说。”

“什么？”陆呈感到一丝讶异，他觉得单凭刚才沈荣所说的，已经足够他消化一番了，他实在猜不透沈荣接下来还会抛出什么让他震惊的消息。

“我在家里……见到她了。”

“什么！”陆呈的声音猛地拔高，眼睛骤然瞪大，“什么意思？”

“别紧张，”沈荣反而语气淡定，“或许，我并没有真的见到她，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什么？她对你做了什么？”陆呈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他没有立刻去质疑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么渺茫，而是本能地选择相信沈荣的叙述。在他潜意识里，甚至开始担心沈荣是否会因此遇到什么危险。

“我只记得，她坐在我家的窗台上，然后回过头对我说了句话，接着就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跳下去了？”

“嗯，”沈荣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醒来后还特意走到窗台去看过，没有任何痕迹，楼下也没有人掉在那里。”他补充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梦，也许，它真的只是一个梦。只是，当时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了。”沈荣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扇敞开的窗子。

“嗯……”陆呈低头，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沈荣略感意外，没想到陆呈竟对他的这个“梦”如此认真，没有草率地带过。

“之前我确实记不起来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刚才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脑海中突然就清晰起来了。”

听闻此言，陆呈的表情愈发郑重，他身子微微前倾，凑近沈荣，语气严肃地追问：“是什么？”

“‘带我去见他’，”沈荣一字一句地说，“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陆呈陷入了沉默。沈荣也未再开口。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一个已逝之人，竟然要去见杀害她的人？换做胆小之人，此刻恐怕早已是冷汗涔涔。然而，无论如何解读，这都只能被当作一个奇谈怪论，或者就当作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绝不能当真。

陆呈并没有立即下达定论。

“你有什么想法？”他依旧先征求沈荣的意见。

“我也不知道，”沈荣也学着陆呈的样子，拖着下巴，努力思索着，“我只是将我所经历的告诉你，这是否太过荒唐？我们是否应该帮助她……可是，我们该如何去帮助她呢？”

“呼……”陆呈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话锋一转，道：“说了这么多，也快到饭点了。我带你去附近找家饭馆吃个便饭吧。我顺便把其他几位同事也一并叫上，虽然人可能还到不齐，但今天好歹也该彼此打个招呼，礼仪还是要做到位的。只是委屈你了，只能随便吃点。吃完饭，大家正好可以开个短会，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侦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