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梦中迷途

“情况并不算太糟，但要是恶化起来，他可能会遗忘自己的真实身份，任务目标也会随之模糊，甚至，可能再也无法苏醒。”许明泾的话语让小美的心头瞬间揪紧。她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禁也跟着担忧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那只是最坏的打算，目前来看，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还算平稳。况且，陆呈也一同在那个意识世界里，相信事情不会闹到那么糟糕的地步。”许明泾略带无奈地补充道：“我这里只能监测到他们的一些基础数据，对于他们在意识层面究竟经历了什么，却是无法洞悉分毫。我稍后会亲自过去看看。”

许明泾目前的权限有限，加上技术上的瓶颈，他们身处的那个意识世界里发生的种种，依然无法以影像资料的形式呈现在冰冷的计算机屏幕上。

而在那个奇异的、意识相连的世界里，那个女孩的故事，仍在继续上演。

女孩未能追上那辆疾驰而去的车子。

这突如其来的停顿，让她混乱的思绪，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在追逐什么呢？”她忍不住自问。是啊，无论如何，也得赶紧回家了。

她就这样，慢悠悠地，晃晃悠悠地，踏上了末班公交的车，向着母亲的住所，也就是她现在称之为“家”的地方缓缓驶去。

母亲业已入睡，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酒气，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这异常的晚归。

思来想去，她还是从随身的包里，摸出大部分从父亲那里要来的钱，悄悄地放在了桌上。

每个月，她都雷打不动地要去父亲那里讨要一些生活费，通常是八百块，这笔钱是要如数交给母亲的。剩下的两百块，她握在手里，却一时没了主意。

学费并不算高昂，但这点钱，终究还是远远不够。

除非，她还得再向母亲开口，但她能想象，一旦她再次伸手索要，母亲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更何况，她也不愿再看到母亲与那个陌生的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母亲之所以会接受那个男人，多半也是出于金钱的考量。

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并非真心对待母亲。

在一连串的烦恼之中，女孩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当女孩起床时，母亲正忙碌地在厨房为她准备早餐。

往常，母亲是极少会起这么早的。

看见女儿走到近前，母亲高兴地对她说，钱已经收好了，幸好她及时讨到了钱，否则这个月的房租恐怕又要交不上了。

看到母亲眉开眼笑的样子，女孩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冲她勉强笑了笑。

“你早点吃完，吃完就该去上学了。”

女孩乖巧地点头应允。

她不知道，母亲是否已经将新学期开始需要缴纳学费的事情抛诸脑后，又或者，还在等着她主动开口，才会与她商量此事……

最终，她还是没有将学费的事情说出口。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她再一次陷入了那种恍惚迷茫的状态。昨天缺席了课程，不知道老师是否已经联系了家里，若是联系了，是会找爸爸还是妈妈呢？反正，他们两人都没有就此事与她沟通过。

她也无法确定，自己今天是否该去学校。不知不觉间，她又一次变成了漫无目的、无所事事的闲散游荡者。

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又来到了昨天曾走过的那条街区。

然而，这一次，她并非前来寻找父亲。

而是径直走向一幢气派的写字楼，站在远处，默默地望着它。

她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单纯地看着。看得有些疲惫了，便在一排门口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

她计划再看一个小时，就转身回家。

可还没等到一个小时过去，楼里便走出了一个人影。

竟然是那个名叫李铭宇的男人。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女孩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会无意识地坐在楼前。

然而，当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之后，却反而开始不敢让李铭宇看见自己。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只是本能地不敢。她匆忙站起身，想要悄悄离开。

谁知，她刚一站起身，头顶上便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有人，就这么站在了她的面前。

猛地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李铭宇。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不远处，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快得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像第一次与他的目光交汇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望着她的眼神，和昨天一样，依旧带着几分冷漠。

他打量了她片刻，随即开口问道：“和昨天一样。你离家出走了吗？”

听到李铭宇的声音，女孩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准确地描述自己当下的状态。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道：“去吃饭。”

说完，他抬脚便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女孩依然站在那石墩子旁，纹丝不动。他便冷声问道：“我请你吃饭，你来吗？”

女孩小跑着来到他身边，紧随其后，一同向前走去。

他们没有选择昨晚那个酒吧，而是就近找了一家普通的饭馆。两人相对而坐，李铭宇看着菜单，随意地点了几样家常菜。

而女孩，则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席间，两人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交流。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以为这是两个陌生人偶然拼桌吃饭的场景。

“你叫什么名字？”李铭宇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孩问道。

女孩不明白，为何昨晚看见李铭宇搂着那位漂亮女人时，他脸上所露出的笑容，带着一股殷勤和风趣；而此刻面对自己，脸上却毫无表情。

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那位漂亮女人吧，女孩暗自想道。

“我叫李丽姿。”

李丽姿……

沈荣的意识，在此刻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依稀记得，陆呈在给他介绍案件的受害者信息时，曾提及过，最后一名被害人的名字，正是叫做李丽姿。

就是这个女孩，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原本就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充满了不寻常之处，此刻，当他亲身代入到这个女孩的生活经历之中，沈荣心中的疑惑就更加深重了。他内心深处，迫切地不希望任何不幸的事情发生。

在意识模糊的夹缝中，他依稀记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所要执行的任务。现在，最紧迫的事情，莫过于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弄清楚。

可惜的是，此刻的陆呈，也正沉浸在他自己的角色扮演之中，或许意识状态也同样模糊不清。因此，两人之间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沟通。

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想必正是那个女孩生前的记忆片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