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心事重重

警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沈荣，这位年轻的警员，正坐在陆呈的办公桌对面，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陆呈，这位经验丰富的警队队长，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沈荣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我不会勉强，”陆呈在心中默念，试图安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但我也定会认真对待，倾尽全力去追查。即便是那些看似天马行空、荒诞不经的线索，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脑海中回荡着那组号码，那是沈荣提供的，一个或许能打开迷雾的关键。

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通过这个号码，他真的能查出些什么，那又意味着什么？沈荣的梦境，那模糊不清的片段，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陆呈牢牢困住。他的梦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陆呈的目光太过灼热，让沈荣有些招架不住。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打破了沉寂：“陆队，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我就先走了？”

“哦，嗯……”陆呈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确实过于直接，甚至有些失礼。他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沈荣随之起身，准备告辞。

然而，就在沈荣即将踏出房门之际，陆呈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了他：“等一下。”

沈荣疑惑地转过身，手中的背包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晃动。“嗯？”

“我……我还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一下。”陆呈此刻低垂着头，不敢与沈荣对视，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

“哦，你说。”沈荣重新坐回了沙发，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静待陆呈开口。

陆呈没有像往常那样干脆利落。他先是深吸一口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脑海中反复排练着即将说出口的每一句话。终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荣脸上，语速放缓：“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有所顾虑，或者在工作的时候，不够安心？”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合适的措辞，接着直接切入主题：“我是说，你是不是因为害怕和我走得太近，所以想和我保持距离？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同性恋？”问完这句话，陆呈屏住呼吸，认真地观察着沈荣的反应。

沈荣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陆呈脸上，而是凝视着面前的茶杯，那双眼眸中，情绪难以捉摸。陆呈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陆呈也默默地看向自己眼前的茶杯，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明白，上次请你吃饭，可能有些冒昧了。”陆呈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歉意，“而且，当时的环境，也不是特别理想。我……我或许想得太多了，但自从那次吃饭之后，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变化……你好像变得警惕起来，和我之间，也产生了一些隔阂。”

陆呈的语气，不知不觉间低沉了下来，带着些许失落。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停顿的时间过长，陆呈连忙调整了语气，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我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对你……其实，我……”

陆呈本已准备好了他构思已久的说辞，那些关于他过去相亲的“辉煌战绩”和未来相亲的“周密计划”，他以为这些足以打消沈荣的顾虑。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沈荣的嘴角，此刻却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他轻扬着唇角，目光依旧沉稳，声音平缓地回应道：“没有。我并没有那么想。我不会误会你，真的，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沈荣如此干脆的表态，让陆呈完全没有料到，他准备好的那些话，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我过去的确是有一些顾虑，但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或者说，我曾经担心……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沈荣接着说道，“既然你觉得，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那我们就和以前一样，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这几句干脆利落的话，清晰地表达了沈荣的意思。虽然在话语间，他仍旧保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掩饰，一如他惯常的克制。

陆呈并不知道沈荣曾经的顾虑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沈荣已经表明不在这方面介意，他应该也就无需再过分担心了吧。

“那就好。”陆呈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那我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那个号码，我会去查的。你回去的路上，路上注意安全。”

心结似乎已经解开，陆呈也不再有理由挽留沈荣。

“嗯，好。”沈荣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走出警局，沈荣习惯性地叫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内，回忆起刚才与陆呈的对话，他忍不住又轻轻笑了出来。

让他感到最意外的，并非是陆呈一直在担心这件事，而是他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他在迷迷糊糊中曾依稀听过。那天晚上，他昏睡之际，依稀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而那些话语，如今他全部回忆起来了。那些关于顾虑、疏远、以及性向的担忧，原来他都曾听过一遍。

想想，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模模糊糊地睁开了一条眼缝，窗帘在眼前轻轻飘动，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他一共昏睡了大约一天半，想来，那天晚上，就是陆呈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许明泾为何没有告诉他这些细节，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非常确定自己的判断——他绝不可能记错陆呈的声音。原来，在那段昏迷的时间里，陆呈竟然在他身边，而且还说了这么多话。

一想到陆呈说的那些话，沈荣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他心里明白，陆呈那些话，无非是在解释自己的性取向。关于这方面，沈荣早已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过自己，那天晚上，陆呈想要表达的，不过是他并非同性恋的事实。所以，他早已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然而，当听到陆呈亲口将这些话讲出来时，那一刻，沈荣的心中，却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滋味，难以言喻。

接着，从陆呈的话语中，他听出了对方希望自己不要与他生分的那份心意。沈荣的心情，又因此感到一丝被在乎。至少，陆呈在意他，无论是在同事的身份上，还是作为朋友，他都是在意的。

如此一想，沈荣的心情便平缓了许多。他原本想要与陆呈保持距离，恰恰是出于一种担心，担心两个男人靠得太近会引起误会。没想到，陆呈却反过来担心他会介意。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这或许，也可以算是一种默契吧，至少，是以朋友的身份而言。

沈荣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却又感到一丝淡淡的酸涩。

沈荣发觉，自己的心绪，随着这一趟车程，如同过山车般，起伏跌宕，跌宕不平。他很少有如此迅速的情绪转变。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弄明白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又过了两天。

清晨，办公室里还只有零星几个人影，胖子尚未到岗。小美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最近，警队刚侦破了一个大案，大家的工作节奏稍有缓和，倒也算不上太过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