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烟笼陆队

“陆队呢？还没来？”小美早早地就到了办公室，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陆呈的座位，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往日这个时候，陆队早该像个雷达一样，第一个出现在队的办公室，先是巡视一圈，看看大家有没有准时打卡，再是带着几分惯有的雷厉风行，布置当天的任务。然而今天，他的身影却迟迟不见踪影，这让习惯了陆队规律作息的小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小小的疑惑。

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陆队可能稍稍耽搁了片刻。打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那份准备汇报的资料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点了一口桌上的凉茶，正想趁着陆队到来前的空档，再仔细过一遍。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向走廊。陆呈独立的办公室，平日里总是紧闭的门，今天却敞开着一条缝隙。那扇门，除非是陆队有特别重要、不便声张的事情要处理，否则他鲜少会独自一人待在里面，更不会将门大敞着。

“今天这是怎么了？”小美带着好奇，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门缝里透出的光线有些晦暗，她探头往里看去。陆呈背对着门，坐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头深深地低垂着，整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他的指尖夹着什么东西，隐约可见一抹白色。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不受阻碍地从敞开的门缝中逸散出来，呛得小美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口鼻。

陆呈最近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挥之不去。明明已经将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对方也明确表示从未误会过自己，可那种烦闷感，不仅没有因此消散，反而如同藤蔓般，越缠越紧，愈发浓烈。刚开始，他以为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睡眠不足所致，便想在睡前好好放松一下，将身心投入到沉沉的酣睡之中。然而，当他躺在床上，一切准备妥当，准备早早入眠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烦闷和不对劲的感觉，却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猝不及防地将他席卷。

“真的，一点误会都没有吗？”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便开始疯狂地滋长，如同野草般顽固，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想要压制，它都像弹簧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反弹回来，占据他的思绪。他不得不中断了那些自欺欺人的掩饰，比如假装入睡，或者进行一些体力消耗来分散注意力，而是选择安静地坐下来，认真地审视这个问题。

“他，真的，就没往那方面想过一丝一毫？”陆呈的手，鬼使神差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夹在了指间。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主动点燃一支烟。幸好他早已搬出来独居，否则这支烟，注定要被他母亲发现并严厉制止。平日里，他一向以自律著称，极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说实话，当沈荣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用那双清澈的眼眸否定了他的猜测，明确表示自己从未有过任何误会时，他本该感到如释重负。然而，现实的感受却似乎与预想的截然不同。起初，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惊讶，这份惊讶一直持续到他们谈话结束，沈荣离开。直到他回到家中，那种源自心底的不适感才愈发强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揪住了，无法喘息。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直缠绕着他，直到今天早晨，并且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小美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如同拨开烟雾的迷雾，独自闯入了这片昏暗的空间。她下意识地抬手在鼻子周围扇了扇风，这才看清楚，陆呈正坐在那里，指尖夹着一支燃烧的烟。窗帘紧闭，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难怪空气中弥漫着如此糟糕的气味，光线也如此昏暗。她甚至一度以为里面着火了，差点就要冲进来将陆队“扛”出去。

“陆队，您这是在做什么啊？”小美忍不住问道。

听到小美的声音，陆呈才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他掐灭了手中的烟，随口应道：“哦，没什么，就是抽支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抽一支烟？”小美目光落在那被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不由得再次问道。

“嗯，就是，有点烦躁。”陆呈含糊地回答。

“心情烦躁……难道，是和那个……大姨夫有关？”小美试探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呈听到小美突然提及“沈老师”，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大姨……”话到嘴边，小美赶紧刹住了车，生怕说错话，连忙改口道：“……猜的，猜的。我随便猜的。”

“哦。”陆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他重新点燃了一支烟，随口问道：“没什么事，别瞎猜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来汇报一下那串号码的事情……”小美还没说完，就注意到陆呈又一次点燃了香烟。

“陆队……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小美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忍不住追问。

“把你的事情汇报完，别管太多。”陆呈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随即便起身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完全拉开，接着又推开了窗户。一阵清新的微风带着户外特有的气息涌了进来，瞬间驱散了室内的烟味。陆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美也跟着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仿佛从一片混沌中获得了重生。

“好的，陆队！这就给您汇报！”小美立刻振作起来，准备开始工作。

……

走出陆呈办公室的门，小美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刚才与陆呈的对话。她从来没有见过陆队露出过如此失落、如此烦躁的一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无非是他多抽了几支烟。但小美的直觉却告诉她，事情绝非仅仅如此。陆呈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不安的气氛，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对，就是不对劲！”小美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场景。

“说绕口令呢？什么对不对劲的？”胖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嘘！”小美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是老大……不对，是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