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井中谜尸

“不，姥爷家还有柴火，为什么？那她们为什么还要？”皇后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她不信不信姥爷家有问题。柳文山过来拍拍她的手，“那年比较冷，柴火比往年用的多。你姥爷家的柴火是还有一些，但也用不了几天。这事我想过，后来去你姥爷家问过，没有问题。你姥爷因为这事很自责，没一年就没了，你姥娘也跟着去了，不用怀疑他们。”柳文山解释完看向白裕，“还是问我吧，皇后娘娘那时还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白裕点点头，心里嘀咕，虽然这事能说得过去，但感觉还是有点巧合。正好她家有银子，正好过几天就要花掉，正好那晚他们都离开没有回来，正好那天柳月云被杀，银子被偷。一切都太正好了。白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就先去柳月云出事的房间看看，房间完全坍塌，只剩一面北墙和半面西墙。他回忆着卷宗上画的场景，在脑海里构建现场的画面。柳月云被人灌下安神汤一类的东西，失去反抗能力，这样的话凶手就可以随便翻找东西和侵害她。那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尤其是扼颈这种比较麻烦的死法。要是蓄意谋杀，那用刀子是比较方便的。这样的话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那几十两银子，并没有想要杀人。这样就可以排除仇杀，排除有过节的人。可以从当年突然发财的人里面着手，或者贪财之人入手。那还有一点，他们是怎样让柳月云喝下那安神汤的。她身上没有抵抗伤，不是被人强迫吃下。大可能是趁她吃东西或者喝东西的，偷偷下在食物里。那怎么下进食物里，，首先这个人得先进到这个院子里。柳月云一个人在家里，又是这种荒郊野外的家里，一定不会随便给人开门。除非，除非是熟人。这件案子怎么推断都是熟人蓄意杀害。且这个熟人知道他家有银子，并知道他银子快要花出去。“国丈爷，当时除了你的家人，谁知道你家里有银子？”“这有银子的事都藏着掖着，怎么会告诉别人？”“有没有喝多了说漏嘴的可能？”白裕继续问道。柳文山回忆着，他平时没几个朋友，也很少喝酒，媳妇死的早，他得照顾孩子，怎么可能喝酒,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摇摇头。“再想想。”谁知道他有银子，谁就是有可能是凶手，这个人得了一笔横财，前后生活应该有差异。不过十五年过去了，他们还想不想的起来。皇后似乎猜出了白裕心里所想，看着父亲蹙眉的样子，心里着急，突然她想到一个人。“张员外，他知道你有银子。”柳文山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了，他去找过张员外，只有对他透露过自己要买山头的事，价格也谈拢了，只等交钱去官府过了文书就可以了。可，张员外不缺自己那点银子啊！“不，不可能是张员外。”柳文山蹙眉看向白裕，试图从他那里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白裕没有说自己的看法，他刚刚接触这案子，不能根据一个线索就下定论。尤其是看到皇后这火爆的样子，说错了怕她找人家麻烦害了人家。这院子没有什么再看的，暂时没有发现重要的线索，白裕给九王示意个眼神，先离开这庭院再细聊。这里蚊子苍蝇太多了。看着皇后那不甘心的表情，他不敢说离开这里。“先出去。”九王发话，领着白裕先行离开院子，来到外面宽敞的空地。众人看看皇后，她不走，别人不敢挪步子。“走。”皇后哼一口气，拍开丫鬟伸过来的手，自己离开院子。柳文山恋恋不舍地再巡视一眼，这承载他大半生的院子，最后一个离开小院。这里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他是云儿生活过的一部分，是他的记忆。这里要是没了，他的女儿就真的没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众人离开院子，在一个宽敞干净的地方，安排几张凳子坐下。皇后嫌弃凳子太矮，坐上去有失凤仪，就一直站在树荫下，盯着白裕。盯得白裕后背火热，坐立不安，搬着凳子往九王身边靠了靠。管用，后背灼热感瞬间消失了！“小哥查到了什么？可否告知小老儿。”柳文山等不急，询问白裕情况。白裕本能地看了一眼九王，见对方表情无什么变化，才开口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也不好说，但是总感觉这发生的时间...”白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而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起码算是有个方向。毕竟案子是十五年前的了，很多人都没了，很多事也都忘了。“你多久...”皇后是个急脾气，想让白裕给自己一个期限，后看了看他边上的九王，把话又咽了回去，极力用温和的声音问话。“白裕是吗？”“回皇后娘娘，是。”“多久能查出凶手？”“这……”白裕为难地挠挠脑袋，有点为难。“下官尽力而为。”“本宫不要你尽力而为，本宫要你一定做到，做不到……”皇后拔高声音，她等了太久，实在是等不及了。“小哥。”柳文山见自己女儿又要发火，赶紧插话道，“，小哥，小老儿我已经六十有三了，不知还有几年的活头。小老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死之前，亲手惩治凶手。到时，小老儿也有脸去地下见她的母亲。小哥，小老儿时间不多了，请小哥可怜，可怜我这小老头吧。”说话间他抹着眼泪，就要给白裕跪下。白裕一惊，先一步跪在他的面前，拖住了他的手。“别别别，您可是国丈爷。”皇后同样大吃一惊，厉声呵斥身边的仆人，“还不快去扶起国丈爷。”“是是是。”众人纷纷前去扶起柳文山。“下官一定尽力，还请给下官一些时间，现在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不敢保证。”柳文山知道他的意思，凄苦的脸，微微点头，没有再逼迫。正在这时，一个京兆府的小捕快，跳下马急匆匆地跑来，看样子像是有重大急事。那人跑到白裕面前，给九王行了一礼后，气喘吁吁地说道，连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永兴坊陕南街有人报官，说发现一具尸体，府尹请捕头过去看看。”小捕快不认识皇后和国丈，两人也穿着便装，所以并未行礼。皇后见他无视自己，先给九王和白裕行礼，抬手要斥责，先治他一个不敬之罪，杀鸡儆猴，结果被国丈一个眼神挡了回去。摆架子也不看对方是谁的人！“好，我马上过去，你稍等片刻。”白裕起身，看向九王，他当捕头虽然最初的原因是为皇后姐姐找出凶手，可他不能只办这一件案子，其他案子也是他的工作。九王跟着起身，“皇嫂，柳月云的案子不急于这一时，和光一定会竭尽全力侦办此案，今天就先到这里。”说着话，九王不管皇后同不同意，带着白裕上马车离开。白裕是他请来办案的，不是受任何人气的。一国之母也不行。白裕从车帘缝隙里，偷偷看到皇后那一副吃瘪的样子，心有不甘的样子，心里给九王一个大大的拇指。来传信的小捕快，听了九王的“皇嫂”两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和九王两人离开许久，才想起他的皇嫂不就是皇后吗！啊啊，皇后，一国之母！自己见到一国之母了，好厉害。可是，可是我刚刚好像没有行礼。呃……没人在意一个小捕快想什么，马车跟着他速速来到陕南街，一个庭院后墙外。后墙外面很多捕快围着，白裕越过众人来到墙边，突然一股恶心的臭味席卷而来。好熟悉的味道。“驱散人群。不要放进来无关紧要的人。”“是。”白裕看着墙边很多好事的百姓，命令道。挺佩服这些好事者，这么难闻的味道他们都能忍受得了。这是一处还没有建成的院落，具体来说应该是建了一半被废弃了的院落。这后墙有一处空缺的地方，应该是工人在建院子的时候留下来运送物料的出入口。但由于房子建到一半停止，所以这墙洞没有堵上。白裕越过墙洞走到院子里，这是府宅的后院，比较偏僻。这院子里种了很多竹子，形成一小片竹林，竹林挡住视线，所以平时人们看不见院子内部的情况。竹林前面有一口枯了的水井，由于井不常用，所以上面盖了一个板子，板子上面有块石头，以防止误入的小孩子掉进井里，而尸体就在这个井里。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且散发着恶劣的臭味。白裕近前查看尸体，尸体犹如融化的蜡烛，五官肿胀并移位。凑近一口，难以形容的恶臭直冲鼻端。白裕胸腹间顿时翻江倒海，中午吃的饭争先恐后往上翻涌，好在他见惯了这种场面，很快扶着胸膛顺应过来。而九王没这么幸运，一凑近还没说话，退到竹林里去大吐特吐去了。整个院子回荡着他呕吐的声音。白裕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先回去，这种尸体你受不了。”“你……”九王想说你不走我也在这里留着，可他没说出来，就被自己的呕吐打断了，实在是太臭了。“你，等九王吐完了，把他送回府上去。”白裕吩咐一个捕快照顾九王后，继续去勘探现场了。他来到井边，围着井走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和痕迹，也没有发现大量的血迹，很干净，那么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这里是抛尸现场。往下看去，井里很大，提着灯笼看不太清晰，下面的情况得下去一趟，里面应该还有线索。他命人在自己腰上绑上绳子，要下到井里去查看线索。其他捕快要替他下去，被他制止，有些线索很细微，他不太相信这些人。井里的气味非常浓烈，他找捕快要了一块布料围在脸上，聊胜于无地遮挡一些气味。井下面是个烧瓶型，井口虽然比较小，但下面的空间很大，能同时躺开四五个成人。这井里面没有水，所以不潮湿，且离地面比较远，温度较低，相当于地窖的功能。所以这尸体在这里可以存放更长的时间。那尸体死亡时间就不好估算了。他提着灯笼四下查看，突然看见几缕黑黑的东西。提起灯笼拿在眼前查看，边缘有丝状物，是柳絮。这线索很重要。井里很空旷，除了这几团柳絮，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回到井上，九王踉跄着身子朝他走来。“你怎么下去了？”他脸色极度苍白，身体也有点颤颤巍巍，想要拿出威严训斥他一顿，可惜使不上力气，一点气势都没有。可怜见的，这金贵的九王，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吧。“不下去我怎么勘察现场？”白裕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此刻九王有点后悔让他来做捕头，这死尸竟然这么臭。白裕的身上都染上了这臭味。这能洗干净吗？今晚上还想……先别想洗不洗的干净，自己还有力气吗？想到这里，九王捂着嘴又跑到一边吐去了。“你们快带九王回去，他在这里再待一会估计人都要吐没了。”白裕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替他难受。这娇生惯养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些。“谁发现的尸体，把人叫来。”白裕的心思都在命案上，没有时间管九王。“是。”很快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被捕快带来。他穿着普通的灰色麻衣短打，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捕快旁边来到白裕的面前，。“小人李广见过官爷。”他想要下跪，被白裕阻止，指着边上的砖头示意他坐下。那人害怕地不敢坐，白裕见状，先一步坐在边上的石头上，铺开衣摆，指指边上的砖头。李广见状这才敢小心翼翼，坐了砖头的一个角。“你怎么发现的尸体？”“小人是这宅子的看守，和小儿子一起住在这里看院子。这院子没有人气，看起来又阴森森的，平时里没人过来。今天小儿调皮玩风筝跑来了这里，小人就追来这里。到这院里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味，就寻着臭味寻找，发现臭味是从井里冒出来的。于是小人搬开石头，打开上面的盖子，一股极度的臭味迎面而来，臭的小人差点吐了。最后小人忍着恶臭提着灯笼往里一看，吓得小人当场尿了裤子。里面竟是一个又大又胖，鼻歪眼斜的死人，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