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雪夜疑踪，离奇死亡

裴鹄不出声还好，他一出声，前面的虞族如受惊的小鹿般飞跑起来。无奈，裴鹄提气轻身，踏地借力，一个翻身挡在了虞族面前。“你想怎样？”看清是裴鹄，虞族语气不善。他明明会武功，白天却躲进轿内明哲保身，怪不得虞松反复告诫她不可轻信此人。感受到虞族的敌意和戒备，裴鹄斟酌词句，“虞府上下已遭毒手，我带人前去为时已晚。我带你去个地方，定可护你周全……”“好意心领了，求人不如求己。”虞族拒人千里。

裴鹄默然看着清冷月光下，虞族清丽绝尘又冷若冰霜的脸，一种陌生的情愫油然而生。那是……怜惜。此时的虞族，与曾经的他何其相似。满门尽遭屠戮，只剩下他一个人……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紧。许久以来，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冷硬如冰，只想步步为营，早日报了家仇国恨。儿女之情在他而言皆是虚妄。但自相国公府遇见她，他就不断反常。往日，他不会主动与女子搭讪，更不会邀请女子同乘轿冕，更遑论以身相护，对其牵肠挂肚，亲自寻找和搭救。偏偏这情愫来势汹汹，浓烈如火，让他难以招架。现在，他竟对她生出同命相怜的亲近之情……他一时有些惶惑，手心微微汗湿，不知如何开口。“皇权至上，私通罪臣之女轻则罢官，重则丧命。裴大人贵为大理寺卿，怎敢与我私相授受？”虞族不信仅凭一面之缘，这位正三品大员真不怕被连累。“我……相信虞大人是冤枉的。”裴鹄发现自己连“本官”都不叫了，又一阵凌乱。“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赶紧走吧。”

虞族可没指望他能帮虞家申冤，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何况，她已经捅破了天，董边苔和国舅恨她入骨，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敢相信。虽然裴鹄替她解过围，但此时此刻，不能大意。“其实之前，我已经派人将那宅院周遭的闲杂人等驱逐干净了。”裴鹄极力稳住自己激荡的心神，有些急切地说。他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往日谁要是敢像虞族这样跟他说话，他早翻脸了。现在却唯恐她翻脸。其实他手下的暗探第一时间就查到她躲在那栋宅子里。他一直带人暗中保护她。看到董边苔气势汹汹赶来，他担心她无法应付，刚要出手，却看到她的雷霆手段。他痛恨董氏父子，却不敢明目张胆下狠手。如今董段明已死，董边苔重伤。虞族所作所为当真大快人心。所以他在意她，是有原因的。这么一想，裴鹄心安理得了些。

虞族则是一愣。怪不得她收拾董边苔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门口连个吃瓜观众都没有。正常情况下，稍有点儿风吹草动，吃瓜观众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不过，裴鹄为什么这么做？别告诉她，他想保护她，想让她肆意妄为。“你要抓我？”虞族猛然警醒。刚才差点儿被他忽悠瘸了。“自然不是抓，是请。虞姑娘白日答应助我查案。”裴鹄无比真诚道。虞族眯眼看着他，差点儿就答应了。可是想到虞松的人头还在城墙上挂着，她热络的心思马上冷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这个裴鹄把虞松的去向泄露给国舅？虞族浅浅一笑，突然伸出手来，“想请我协助查案，先预付劳务费。”赶走一个伪善的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要钱。“劳务费？姑娘说的可是银票？”裴鹄毫不犹豫自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递来，“我身上只有银票，金银之物累赘，都是交由旁人带……不如姑娘跟我回去，要多少给多少？”“呃……”

虞族被他整不会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姑娘只管用……姑娘只身在外多有不便，且姑娘重伤董边苔，明日上朝，国舅必会求下圣旨下发海捕文书，你已无家可归，无处可藏……”裴鹄苦口婆心。野外求生训练她都成绩优秀，何况身上还有这么多宝贝。“大人不必为我操心。”她嫌烦地摆摆手，没接他的银票，转身往客栈走去。裴鹄上前一步扯住她，硬是把那沓银票塞进她手里，“多多益善。”虞族一愣，狐疑地打量他。他知道她不差钱？他的装束、身高，跟在董府库房救她的那个人差不多，难道……虞族眨了眨眼，一时难以确认。万一他不是那个人，她岂不是不打自招？她可不敢贸然对大理寺卿承认她在董府又烧又抢。“嗯，这可是你自己给我的，不是我问你要的。”她没想给他谦和的好印象，厚着脸皮装无赖，“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裴鹄凌乱在风中……

三个月后。冬日风雪或阴雨轮番浸袭京城的时节，最易藏污纳垢。虞族跪在柏木棺旁，把最后半盒铅粉拍在女尸颧骨上。铅粉混着雨水在女尸面颊晕开——这是入冬以来第三具无名女尸。此女罗裙被野狗撕烂半边，体无完肤，面部也已严重损毁，难辨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