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访香闺惹误会

夜色如墨，陆府内却一片寂静，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裴鹄将虞族送回鉴衡轩，车马粼粼的声响最终消散在沉沉夜幕之中。他翻身下马，长身玉立，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转瞬之间，他已将那柔软如絮的娇躯轻柔地抱下马背。

虞族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淡淡的幽香萦绕鼻尖，让裴鹄恍惚间生出一种久久不愿放手的冲动。女子的纤细腰肢盈盈一握，更是令他心头微漾。

“快些放开我，”虞族轻声提醒，带着一丝俏皮的嗔怪，“莫要被赵七叔看见，惹他不高兴。”

裴鹄却不肯轻易放手，反而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声音低沉而磁性：“能否，让为夫在此借宿一晚？”

虞族推开他，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拽回。“我们只是战友，”她语气坚定，“我不会嫁给你的。”

“战友，更该同食共寝。”裴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他深知，这位姑娘嘴上说不要，心里怕是早已默许。邹义曾说过，女人说反话，是情意的另一种表达。

“休得胡言！”虞族嗔怒，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那我便只能在梦中与你相见了。”裴鹄抬手，轻轻将一缕滑落的青丝拂至她耳后，目光中满是深情。“你可要，梦见为夫？”

虞族避开他过于炽热的目光，连连摆手：“我很少做梦。再说，你别这般肉麻，我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快些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拉开，语气轻松地问道：“你明日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睡个好觉，”虞族笑靥如花，“然后再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装扮成男儿身，以及那大理寺评事的具体职责。”

“时间尚早，还有几日，”裴鹄温言安慰，“不必心急。况且，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嗯。”虞族点头，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眼前的裴鹄，与初见时那个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判若两人。谁曾料到，他竟也有如此缠绵悱恻的一面，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进去吧，好梦。”裴鹄依依不舍，目送她推门而入。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略一思忖，还是悄悄地跟了进去。

陆府深宅，此时夜色渐浓，府中丫鬟小厮早早歇息。虞族已是筋疲力尽，只吩咐备好热水，简单洗漱后便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裴鹄安顿好虞族，又细细叮嘱了赵七叔一些要紧事，这才匆匆赶回大理寺。胡祁黎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他归来，精神为之一振，忙不迭地奉上热茶。

“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这么晚了，等我做什么？”裴鹄换下夜行衣，一边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案牍，一边说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屋内气氛凝重，仿佛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裴鹄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胡祁黎、柳文豪、贺昌三人神情肃穆，如同吊丧一般，齐刷刷地杵在那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你们……这是怎么了？”裴鹄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问道。

柳文豪率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大人……您……您要节哀顺便……虞姑娘……她……她去了……”他顿了顿，继续悲痛地说道，“以后，大人就不能再和她……鸟鸟对鸟鸟，乌乌对乌乌了……”

裴鹄闻言一愣，这才猛然想起，昨日官府在街上追捕“虞双儿”一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而后来，那中了毒箭的“虞双儿”，更是死在了陆家的马车里，街上无数百姓亲眼所见。陆婉瑶当时更是被那惨死的一幕吓得神志不清，直到回府后也未能完全恢复，此事亦有诸多证人。

他当日曾严厉叮嘱邹义，务必守口如瓶，绝不能泄露半分。因此，除了邹义、虞族、赵七叔和他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个被追捕的“虞双儿”以及死在陆家马车里的“虞双儿”，并非是同一个人，更非虞族本人。这件事情牵涉人命，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胡祁黎这些心腹，他也打算在万不得已之时才能告知真相。

眼下，这三人显然对事情的真相一无所知，对他的“遭遇”感到担忧，替他难过也是情理之中。

“大人，您若是不开心，就哭出来吧，”胡祁黎在一旁担忧地劝慰道，“别把苦楚都憋在心里，容易伤身。”

“岂有此理！”贺昌义愤填膺，拳头紧握，“陆家竟然对虞家赶尽杀绝！虞二小姐那样一个好人，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场……大人放心，这笔账，兄弟们定会为您讨回来！”

“我们在虞家祖坟旁，已经为虞二小姐立了衣冠冢，也刻了墓碑，”柳文豪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大人若是心中悲痛，不妨去祭奠一番，想来虞二小姐在九泉之下，也定会梦中与您相见。”

“对了，”胡祁黎也补充道，“虞松和虞府其他人的后事，我和邹义都已经妥善料理好了。您这位未过门的‘女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凡事都要往宽处想，千万别钻牛角尖。”

裴鹄只觉得头疼欲裂。看着眼前这三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实话相告，不仅功亏一篑，更会将虞族置于险地，尤其是在她即将女扮男装就任大理寺评事之际，万万不能节外生枝。可若是不说实话，又如何能安抚这三个为他真心担忧的兄弟？

他只能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裴鹄努力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一脸严肃地说道：“一切皆是天意。事已至此，你们不必为我难过，将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切勿惹是生非。”

“大人说得对，”柳文豪眼眶含泪，却依旧不忘叮嘱，“您要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保持好身体。省得以后再遇到心仪之人，却因为身体不行而错失良缘。”

“嗯，正是此理……”胡祁黎也跟着附和。

裴鹄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滚！你们才不行！都给我回屋去睡，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含同情的泪水，最终退了出去。

“我的老天……”裴鹄揉着眉心，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柳文豪又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绣花枕头，塞到了裴鹄手中：“大人，这个给你。”

“给我这个……做什么？”裴鹄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