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君王抉择

大殿之上，君王崇灵帝愁眉不展。北境战火燃起，国库空虚，粮草匮乏，战与和，两条路都仿佛布满荆棘。无论如何抉择，恶名都将如影随形，只怕是迟早之事。可即便北域铁骑兵临城下，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衣食无忧。若真到了那一步，他大可将皇位传给那不成器的太子朱书凯，让他去当那亡国之君，而自己则带着几位心爱的妃嫔，寻一处清净的行宫，安享晚年。崇灵帝觉得自己这念头何其清醒，又何其明智！那些殿前争吵不休的臣子，真是庸碌至极，竟连一个章程也拿不出来。

“国师大人，您以为如何？”崇灵帝终于无法忍受殿中的嘈杂，重重拍了一下御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国师阖炎。

阖炎闭目凝神，指尖掐算，口中念念有词。良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隐忍方为上策，和睦乃是根本。万万不可轻易启衅。与其耗费巨资，损兵折将，去与那胜负未卜的敌军硬拼，不如割让岁币，暂时平息战火。待我朝整顿朝纲，充实国库，重整军备，国力强盛之时，再行收复失地，不迟！”

此番言论一出，别说一向与陆山等人对立的韩龙和赵翼，就连素来正直的谢黄陵与裴鹄，也感到意外。国师阖炎素来秉持中正之道，何时竟也倾向于陆山一方了？裴鹄心中猛地一沉，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冷眼旁观。

“嗯，国师之言，确有道理。”崇灵帝顺势下了台阶，缓缓点了点头。

顾鹤眠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与陆山交换了一个眼神。陆山再次出列，躬身奏道：“陛下圣明！国师所言极是。陆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况且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援兵集结，诸多事宜尚需时日筹备。议和暂歇战事，为我朝争取备战的时日，实乃权宜之计。”

陆山话锋一转，继续奏道：“只是，户部尚书之位已空悬月余，粮草征集、军饷筹措、辎重转运，千头万绪，非有持重且精通钱粮之重臣，难以统筹。户部侍郎何问天，素有才干，深得民心，臣以为，当擢升其为户部尚书。此外，刑部亦群龙无首，诸多推诿，效率低下。刑部侍郎顾鹤眠，心思缜密，办事果决，臣亦以为，当晋升其为刑部尚书。”

何问天并不欣赏董段明以及陆山等人，更不愿接手户部这个烫手山芋。在他看来，安稳地做个户部侍郎，逍遥自在，何苦要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任人摆布？他没想到陆山会趁机拉拢自己，当即屏息凝神，不发一语。

顾鹤眠则早已按捺不住，快步上前跪倒在地：“陛下英明神武，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分忧解难！”

崇灵帝最喜欢的就是奉承之语。他本是众多兄弟中最不成器的一个，从小到大受尽白眼。后来，那些有能力的兄弟们为了皇位争斗不休，死的死，残的残。他却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地坐上了皇位。尽管他觉得自己像个傀儡，但在皇权在握的情况下，无论陆家势力多么强大，终究也要尊称他一声“陛下”。他一直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铲除陆氏一族，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在此期间，谁对他真心讨好，他便重用谁。

“刑部侍郎顾鹤眠。”崇灵帝思索了半晌，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微臣在。”顾鹤眠受宠若惊，激动万分。

“既然左丞相举荐你，那便由你接任董段明留下的空缺吧。”崇灵帝此举，算是卖了陆山一个人情。顾鹤眠喜出望外，连连叩头谢恩。

韩龙和赵翼气得说不出话来。谢黄陵刚要上前反对，却被裴鹄一把拉住。如今朝堂之上，污浊不堪，大多数官员都趋炎附势，选择与国舅同流合污。像谢黄陵这般正直的官员，已是凤毛麟角。裴鹄不愿他因直言而获罪。况且，此次边关告急，实在透着蹊跷。虞元德生前勤政爱民，从不曾怠慢公务，更不会拖欠军饷误了战事。陆黎老将军竟会因粮草短缺而接连败北，任由敌人入侵，除了想让其子借机谋取暴利、打压异己之外，其中必有蹊跷。裴鹄分明感觉到，一股血腥与阴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刀光剑影，笼罩在整个朝堂之上。

就在这时，崇灵帝突然开口道：“至于户部尚书的人选……裴鹄，你暂且兼任。”

裴鹄没想到崇灵帝会做出如此决定，连忙凝神静气，领命谢恩。何问天暗自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则神色各异地望向裴鹄。说得好听些，是崇灵帝器重裴鹄；说得难听些，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无疑是个烫手山芋，崇灵帝是想让裴鹄来当挡箭牌。

“裴爱卿，请起。朕知道你忠心耿耿，勤勉尽职，当继续恪守本分，不可有丝毫懈怠。”崇灵帝说完，扫视了在场群臣一眼，又接着说道：“尔等若能劳尽心力，恪尽职守，朕必有赏赐；若有懈怠者，朕必严惩不贷。”

“吾皇圣明！”群臣口是心非，齐声高呼。

“朕有些乏了，议和之事，改日再议。”崇灵帝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示意刘公公退朝。陆山得意洋洋，捂着脖子，冲韩龙和赵翼挑衅地挤了挤眼睛，冷笑一声。韩龙二人闷闷不乐，拂袖而去。

崇灵帝一离开，朝堂上的官员们立刻分成了两派：一派上前恭贺陆山和顾鹤眠，另一派则涌向裴鹄，纷纷道贺。裴鹄无心与他们虚与委蛇，快步走向太子朱书凯。

整个早朝期间，群臣唇枪舌剑，争论不休，朱书凯却充耳不闻，仿佛身处事外，始终神游天外。他如今身怀绝世宝物，无所不能，又岂会屑与这些凡夫俗子、酒囊饭袋为伍？区区敌国入侵算得了什么？待他高兴之时，只需念动咒语三遍，便可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