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栽赃陷害

刺骨的寒风卷着漫天飞雪，将大地染成一片苍茫。积雪之下，早已被掩盖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胡祁黎站在那里，嘴硬心虚地辩解着：“这雪……一直在下，只不过是把之前的痕迹都掩盖了罢了。”

竹鱼，也就是女扮男装的虞族，冰冷的目光锐利如冰锥，直刺胡祁黎：“哦？那敢不敢让我再看看你手臂上的瘀青？若是确确实实擦不掉的新伤，我便认了这桩罪责。可若是栽赃嫁祸，我便断了你这条手臂！”

胡祁黎瞬间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脸上的血色如同被冷风吹散的残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以为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戏能够瞒天过海，却没料到竹鱼如此敏锐，直接戳破了他的伎俩。他手臂上的那些所谓的“伤痕”，不过是随意涂抹的油彩，沾点口水就能擦掉，哪里敢再让竹鱼看第二眼？

虞族扫了他一眼，缓步走到倒在地上的贺昌和陈长安身旁。她蹲下身，捡起一撮沾染了血迹的雪，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位大人被我打出血了？啧啧……看来我真是残忍至极。”

然而，她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血的颜色和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

贺昌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哪里不对了？”

虞族嗤笑一声，轻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人的血吐出来会是黑红色的？还带着一丝甜味？你以为你是影帝吗？”

贺昌一脸茫然，不解地歪头问道：“何、何为影帝？”

“就是……特别会演戏的人。”虞族嫌弃地甩掉指尖沾染的残雪。

“这么说我特别会演戏？哎呀，我练习了好几遍呢，我……”贺昌听到夸奖，一时得意忘形，话到嘴边才惊觉自己泄露了秘密，顿时窘迫得满脸通红。周围围观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陈长安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乎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虞族心中暗叹，真是个老狐狸。她纤手一扬，手中凭空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这银针还是之前从裴鹄手中夺来试毒的，当时一忙，竟然忘了还回去。

虞族将针尖轻轻在陈长安的额头上蹭了蹭，然后缓缓说道：“这大冷的天，这位大人这样躺着，时间久了容易受寒，导致气血淤堵。在下不才，能否为大人疏通一下经络？”

话音刚落，虞族手中的银针已经带着破空之声，直奔陈长安的天灵盖刺去。

“死不瞑目”的陈长安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惊恐的“嗷”叫，身体猛地一滚，翻身而起，心有余悸地看着虞族手中闪烁着寒光的长针：“你、你真的要扎？”

“得，诈尸了。”虞族把玩着手中的银针，最后将目光移向了柳文豪。

柳文豪一见到虞族，脸色顿时煞白，惊恐地躲到裴鹄身后，语无伦次地喊道：“我、我不认识你！你、你别乱来！大人，大人救我！”

裴鹄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却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阴沉的脸色几乎要滴出水来。大理寺确实不愿收容那些心怀鬼胎、不忠不智的庸才。之前，陆山安排过来的两任评事，一个是从礼部调来的，一个是他裴鹄的远房亲戚。胡祁黎等人凭着他们惯用的伎俩，轻易地就将他们打发走了。就连上一任相对清白的评事，也被胡祁黎等人折腾得不得不辞官。

这一次，他们万万没想到，虞族竟然没死，而且还女扮男装，改名换姓成了“竹鱼”。更让他们心惊的是，他们四人对此毫不知情。除了陈长安，胡祁黎、贺昌和柳文豪三人，在那晚虞家私宅，都曾亲眼目睹虞族重伤董边苔。后来，在董府，他们也曾见过虞族潜入库房。只是当时天色已晚，距离又远，他们根本没看清虞族的真实样貌。

再加上虞族此时的装束，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言行举止也与常人无异，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破绽。昨日傍晚，他们听送文书来的吏部侍郎说，“竹鱼”是太子的人，心中自然不愿意，估计一整晚都没睡好，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闹剧。

然而，裴鹄心中清楚，论及心智，他们四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虞族的对手。他抬眼四顾，发现大理寺的同僚几乎都跑来围观了。作为大理寺卿，他自然不能当众偏袒虞族，更不能直接出面教训胡祁黎等人。

裴鹄收回目光，眯起眼睛，逐一打量着那四个“重伤在身”的心腹，最终眉头紧锁，看向身侧撑着油纸伞的邹义。邹义是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个知道“竹鱼”真实身份的人。在这种场合，他不好出面调和，但邹义可以。

哪知邹义却打了个寒战，连声说道：“大人明鉴，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裴鹄抿紧嘴唇，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邹义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上前，将手中的暖手炉塞到了虞族手中。虞族接过，一股暖流瞬间自掌心传遍全身。这暖手炉她认得，正是裴鹄马车里常用的那一个。她心中不禁暗想，难得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怕冷，特意捎过来……

虞族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不少。

邹义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对虞族说道：“竹、竹评事莫要见怪，我等兄弟就是喜欢……喜欢过命的交情，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嘿嘿，不打不相识……”

说完，他偷偷瞥了一眼裴鹄，见他脸色稍有缓和，这才松了口气。他赶紧将油纸伞移到虞族头顶，继续说道：“竹评事受惊了，大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们平时就喜欢这么闹腾，以后竹评事就习惯了，嘿嘿嘿……”

虞族狐疑地看向裴鹄，裴鹄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两人是初次见面一般。然而，虞族却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五指紧紧并拢。

刹那间，虞族明白了。裴鹄为了不节外生枝，怕泄露她的真实身份，才故意装作不认识她。而这四人，因为不知她的底细，以为她来者不善，所以才故意刁难。不过，他们的创意也真是够奇特的，险些让她真的动起手来。

“既然如此，竹鱼多谢各位大人以‘礼’相待！”虞族收起牵机和银针，大度地抱拳施礼道。

胡祁黎四人面面相觑，最终硬着头皮，冲着虞族回了一礼。

邹义又扭头看向裴鹄，见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幸好自己反应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