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乱尸坑现命案

金吾卫首领上前一步，郑重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后起身，恭声禀报：“回禀大人，卑职不知此人身份。昨夜宵禁之后，我等为防盗贼滋扰，在昌仁坊附近巡逻。在董府后院，发现了此人的尸首……”

他话说到一半，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眼神四处飘忽，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那董府前不久遭遇大火，早已化为一片焦土。后墙也已坍塌，府中空无一人……”

见这金吾卫如此惊惶，胡祁黎等人不禁感到好奇，暂时抛开眼前的竹鱼，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这金吾卫强作镇定，接着说道：“我们听到墙内有动静，觉得奇怪便上前查看。只见此人趴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严重腐烂的尸首……”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捂着胸口，身体一侧，低头剧烈干呕起来。

原来，刚才掀开麻布时，虽然没有看到尸首，但那股浓烈的腐臭味却已经扑鼻而来。

裴鹄微蹙眉头，并没有训斥，而是耐心地等待他缓过神来继续说。

金吾卫好不容易止住干呕，满脸歉意与敬畏地看向裴鹄：“大人恕罪，小的……”

“无妨。后续情况如何？”

裴鹄语气平淡地问道。

金吾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才继续说道：“我们本想将那具腐尸就地掩埋，以防瘟疫扩散。没想到，挖开旁边的泥土，竟然又挖出了两具尸骸。再挖下去，发现那里……那里竟然是一个死人坑！此人，似乎是从那死人坑里抱着那具腐尸爬出来的……”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

怪不得这几名金吾卫如此惊恐。金吾卫本就负责京城治安，虽不能说个个都是胆魄过人的武林高手，但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训练有素的兵士，绝不可能被一具尸体吓成这般模样。可以想象，在漆黑的夜晚，几个金吾卫提着灯笼看到如此景象，该是何等的魂飞魄散。他们能坚持将这具尸体运到大理寺，已是难能可贵。

裴鹄的薄唇紧抿，深邃的眼眸静如古潭。他回想起董边苔被虞族重伤，由两名侍卫送回董府的那晚。他曾亲眼目睹董段明滥杀无辜，也看到护院们抬着两具尸首前往后院。只是他未曾料到，董段明并非命人将尸体送往乱葬岗，而是将其埋在了库房后院。

那天晚上，他忙于镇压董段明私养的府兵，转移库房财物，之后又带着邹义去坞依巷营救虞族，并未顾及其他。天亮前，胡祁黎等人完成任务后，放了一把火将董府库房附近烧得干干净净，对外宣称火势太大，难以扑救，直到晌午才将火势完全控制。因此，董段明死后，崇灵帝得知董府当夜大火，连董段明的尸首都化为灰烬，董府库房也付之一炬，便未让国舅陆山派人收回并重新分配。破败如废墟的董府就此闲置下来。

没想到，时隔多日，金吾卫竟会在董府后院发现这具保存完整的尸首，以及一个巨大的死人坑。

这具尸首究竟是谁？

他为何会出现在董府库房后院的死人坑旁？

是被杀后弃尸，还是另有隐情？

那个死人坑里埋葬的，除了董府的下人，是否还有其他人？

重重疑云在众人心头盘旋，气氛变得无比凝重，在这冰天雪地中更添几分凄寒。

裴鹄沉吟片刻，吩咐邹义一一打赏那四名金吾卫。金吾卫们受宠若惊，接过赏银，个个喜形于色，心中也安定了许多。

“今日之事，务必守口如瓶，切不可外传引发恐慌。后续事宜，本官自会处理。”裴鹄郑重叮嘱道。

“属下遵命！”金吾卫们齐声应道。

裴鹄点点头，说道：“各位一夜未眠，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金吾卫们躬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贺昌，你派人手去董府后院严密围守，稍后我们便前去查探。”裴鹄下令道。贺昌领命而去。

安排妥当一切，裴鹄看向一旁的虞族，她静静地站着，目光清亮，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竹评事，他的高热退了吗？”柳文豪凑上前，娘里娘气地问道。

众人原本被金吾卫的描述弄得心神不宁，闻言顿时哄笑起来。

陈长安忍着笑说道：“依我看，此人定是昨夜醉酒，稀里糊涂地误闯了董府后院，被地上的腐尸绊倒在地。他误以为自己到了自家炕头，便将那具腐尸当作娘子，紧紧搂着呼呼大睡。说不定，他梦中还在搂着这位‘娘子’亲热，谁知睡得正香，却被夜里出来觅食的野狗当成新鲜尸体啃伤了手腕，失血过多而亡。”

“呵，说得有理，这猜测确实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个屁！野狗通常会先咬脖子，哪会只咬手腕？”

“就是，此人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哪里像喝醉了的样子？”

“竹评事，你倒是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虞族。

虞族语出惊人：“此人乃是司礼监正四品提督太监林海亭。”

“你……你是通过摸他的额头就能知道他是谁？还是说，竹评事你之前就认识此人？你……”胡祁黎满腹疑问，却被裴鹄一个眼神制止了。

虞族继续解释道：“此人不仅负责司礼监内部的印章、文书管理，以及钱粮收支、刑罚等事务，还兼任京都西南青岩镇官窑的督陶太监……”

“这……我看看。”柳文豪也不再娘气，上前一步，直接伸手去脱林海亭的裤子。

裴鹄脸色一变，本能地想去捂虞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