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寒冬验尸情缘起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876更新时间:25/09/14 02:06:38

“踏足此地,便是铁骨铮铮的英雄,也会吓得肝胆俱裂,痛哭求饶;纵使巧舌如簧的辩才,亦会瞬间瓦解,乖乖坦白。”裴鹄的目光深邃如潭,透着一股子幽沉的冷冽,“当然,大理寺也肩负平反冤案、复核死刑的重任。他日,本官定会还虞尚书一个清白。”

虞族望着他,目光有些迷离。逆光之中,他身姿挺拔,独立于善恶、光明与黑暗的交界,身影虚幻又真实,遥远又亲近。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现代法医学博士的生死命运,竟会与这个异世的他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真是造化弄人,又妙不可言的缘分……

说实话,虞家世代的血海深仇,于她而言,并没有切肤之痛。毕竟,她并非真正的虞双儿,对那些素未谋面的虞元德、虞松等人,也谈不上任何血脉亲情。她痛恨陆山,那更多的是源于她身为法医的职责,是那种对恶行的本能憎恶。裴鹄已令人妥善料理了虞府的后事,而她,以“死者”的身份,不便前往祭拜,亦不觉得有何遗憾。

然而,裴鹄却将她视作同命相连、生死相依的知己,对她百般呵护,倍加关照。一旦她在此地动了真情,待日后任务完成,班师回朝之时,这份情缘又该何去何从?

“为何这般看着我?”他低头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这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我心里没来由地发慌。”

虞族连忙收回目光,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没什么……外面的雪好像停了,我们是否该动身前往董府了?”

“不,我们先去敛房看看。”

裴鹄引着虞族拐过一道悠长的回廊,忽然开口说道:“你兄长虞松的头颅,取回来时已是面目全非,我们已将其与尸身合葬。但能否确定,那具尸身便是令兄?你是否想亲自查验一番?”

“让他入土为安吧。”虞族轻声回应,“反正这一切的罪孽,都是国舅爷和董段明父子所为。如今董段明父子已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至于陆山那笔账,我迟早会一一算清。”

“嗯,待我们搜集到足够的人证物证,定能将陆家一网打尽。”裴鹄继续说道,“另外,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各处搜寻五皇子的下落,你大可不必心急。”他关切地补充道,“改日,我想办法让你去见一见贤妃娘娘。宫中有不少耳目,我们还需多加小心。”

虞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此时,胡祁黎已迎了出来。“大人,竹评事真是料事如神!老邢刚刚开膛验尸完毕,林海亭果然患有心悸症和肺病。”

柳文豪和陈长安也闻声跑了出来,各自向裴鹄和虞族行礼。“竹评事,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错怪了您。您并非来蹭饭当眼线的,您确实是身怀真本事的人。您年纪比我们小,可千万不要生我们的气。”陈长安一脸窘迫地说道。

“你这话说得,什么叫竹评事年纪小,就不能生我们的气?”柳文豪拍了陈长安一巴掌,随即转过头,满脸堆笑地看向虞族,“竹评事,改日我给您介绍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就当是我们哥俩给您赔罪了。”

虞族闻言,只能无言以对。

“呵,你们还认得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裴鹄冷着脸,语气带着一丝不满,“你们可别把竹评事给带坏了?”

“男人嘛,这都是早晚的事。竹评事,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妨说来听听,兄长们帮你掌掌眼,保管让你满意。”柳文豪嘿嘿笑着。

“真要有合适的话,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着急。”虞族无奈地红着脸说道。

“哈哈,你们看,咱们竹贤弟脸都红了!”柳文豪开怀大笑起来。胡祁黎和陈长安也跟着乐呵呵地附和。虞族知道他们都是裴鹄的心腹,先前因误会而捉弄她,如今见他们有意交好,也不再计较,便也与他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裴鹄瞥了他们一眼,默不作声地走进了敛房。虞族等人紧随其后。

不论是哪个时代的敛房,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大理寺的仵作老邢,名叫刑越,是一名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长得膀大腰圆,颇有几分屠夫的模样。

老邢说话声如洪钟:“大人,小人已将验状填好了。此人死于心悸发作,生前并未遭受折磨。他手腕处的筋骨断裂,呈锯齿状,是被铁器击打所致。失血不少,但皆是在他死后所流,已无痛觉。”

裴鹄微微点头,接过验状仔细阅览了一番,然后递给陈长安:“你去告知林海亭的家人,让他们前来认领尸骸,然后签字画押。”陈长安恭敬地应下,躬身拜别后,便匆匆去办理了。

离开敛房,当裴鹄四人前往董府的路上,天边的雪势也渐渐停歇。大约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董府。只见院墙外已布满了重兵把守,外人不得擅入。四人穿过重重守卫,来到了董府库房的后院。

院中挖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贺昌正指挥着手下,将最后几具尸骸从坑中往外搬抬。地上,一字排开的尸体竟然多达三十余具。由于死亡时间不同,有的刚开始腐烂,有的只剩下森森白骨。幸好此时天寒地冻,尸体表面结了一层冰霜,又被白雪覆盖着,看上去不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董段明真是心狠手辣,将人命视作草芥,竟敢在自家府上如此为所欲为,难怪不得好死。”胡祁黎忍不住感慨,“若非虞二小姐替天行道,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要丧送在他手中!”

柳文豪在一旁轻轻扯了扯胡祁黎的衣袖,冲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责怪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胡祁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裴鹄,顿时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自从虞二小姐“去世”后,他们极少在裴鹄面前提及此事,生怕勾起他的伤心回忆。

见裴鹄并无生气之意,胡祁黎如同获得大赦,暗自松了口气。“大人,这具便是林海亭拖出来的腐尸。想来他被害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故而被埋在了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