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寒狱逼供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3020更新时间:25/09/14 02:06:38
寒风呼啸,卷着雪花,似乎要把这简陋的屋子也一同冰封。屋内的气氛却比窗外的风雪更加凛冽,燃烧的炭火映红了脸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就你们俩那点儿‘本事’,能虎到哪里去?”裴鹄将手中的纸牌重重砸在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弄。他的目光扫过虞族那通红到耳根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胡祁黎闻言,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下巴,手指在指尖转动着纸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那可不跟您比,裴大人。不过,我们那‘玩意儿’,肯定比小鱼儿的大,嘿嘿嘿……”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的引线,瞬间引爆了房间里的尴尬。邹义一听,瞥了一眼涨红了脸的虞族,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裴鹄,身体猛地一缩,像受惊的鸵鸟般,迅速抓起一把纸牌,将自己的脸完全遮挡了起来。
“哎呀,小鱼儿,都是男人,你脸红什么?”胡祁黎毫不介意,反而凑上前去,一巴掌拍在虞族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一种“兄弟我懂你”的豪迈,“没事儿,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说不定比大人(指裴鹄)还‘虎’呢……我们都看好你!”
“嗯,我也看好你。”裴鹄似笑非笑地接话,那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仿佛虞族的任何一点细微反应都逃不过他的捕捉。
虞族,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夹在中间,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荒谬的对决,但又不敢轻易动弹,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玩了,干活。” 邹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生怕胡祁黎这臭嘴再胡说八道下去,惹出什么乱子,便抓起两张纸牌,起身朝着候鑫的方向走去。
虞族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舒了口气。
“真是奇怪,怎么无论哪个时代,这些糙爷们凑在一起,三句话总是离不开‘那档子事儿’呢?”虞族心中腹诽,抬眼间,却不经意地撞上了裴鹄那双别有深意的、灼热得仿佛能将人点燃的眼眸。那目光中的某种情绪,让虞族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羞窘之意油然而生。
然而,这些男人的变脸速度,也着实惊人。
当邹义走到候鑫面前时,刚才那还带着几分嬉笑打闹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寒霜骤降般的肃杀之气,那股凌厉的压迫感,仿佛能冻结人的魂魄,令人不寒而栗。
候鑫虽闭着双眼,却早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气氛转变。他心头猛地一跳,暗道不好。他仍在心存侥幸,幻想着国舅定会派人前来营救他,所以选择闭目装死,以此来拖延时间。
他以为只要咬紧牙关,便能等到救援。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邹义缓步蹲下身,手里拿着两张薄薄的纸牌。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两张纸牌,分别卷成了细长的卷儿,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根根塞进了候鑫的鼻孔之中!
“这……这怎么忍?!”候鑫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哀嚎。鼻孔被异物堵塞,带来的不仅是阵阵难以忍受的痒意,更是一种憋闷到极致的窒息感。他实在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剧烈的喷嚏声。“阿嚏——!”
伴随着这一声喷嚏,他的眼皮也猛地颤动了几下,最终艰难地睁开,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醒了……”
“不装了?挺能扛啊。”邹义脸上依旧是那种痞痞的笑容,但他眼底却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怎么样?冻得清醒些了没有?还要不要圣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用手拍了拍候鑫因为喷嚏而微微颤抖的脸颊,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嘲弄。
候鑫又惊又怕,心中又气又恼。他慌乱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支撑着坐起来,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屈辱和恐惧。他想反抗,却又不敢,只能任由邹义摆布,敢怒不敢言。
“看什么看?!”候鑫那不经意的目光,恰好扫过了裴鹄,裴鹄眉头一挑,声音瞬间变得凶狠而暴戾,“信不信我把你那双想要偷窥的眼珠子,直接给你抠出来?!”
候鑫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仿佛结了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瞬间攫住了他。他吓得连连摇头,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不、不……不要!裴大人,饶命!饶命啊!”
“饶命可以。”裴鹄的声音突然变得平稳而徐缓,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暗藏着致命的危险。他端坐在桌旁,那双如同千年寒冰般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了候鑫,仿佛要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彻底剥离。“把你受谁指使,如何监守自盗、倒卖官窑贡品,又如何与北域、西狄勾连卖国、资敌内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本官可以饶你不死。”
候鑫本还想继续抵赖,嘴里含糊着“下官什么也不知道呀,下官……”,但他的话音刚起,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邹义已经从旁边炭盆里,缓缓取出了一个已经被烧得通红的铁铲!
那铁铲离开炭火的瞬间,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夹杂着白烟,瞬间弥漫开来。灼烫的铲面泛着不祥的红光,缓缓地,缓缓地,向着候鑫的胸膛逼近。最终,在距离他胸膛不过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恐怖的灼热气浪,如同无形的手,疯狂地炙烤着他胸前的肌肤。那里的皮肤迅速泛红、失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高温焚烧成灰烬。
“不!不!大人饶命!”候鑫再也无法忍受这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他双眼暴突,死死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铁铲,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和侥幸,发出了彻底崩溃的惨叫,“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裴鹄的脸色依旧如霜般冷峻,“本官最不喜欢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的人。候监丞,其实我们想要知道实情,并非非得你亲口招认。让你说,只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罢了。”
胡祁黎立刻上前,死死地摁住了候鑫那还在拼命挣扎的身体,防止他做出任何徒劳的反抗。而邹义则手持那还在冒着热气的铁铲,如同战神般矗立在候鑫身旁,任由候鑫胸前那块被高温炙烤过的肌肤,红肿、溃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是……是国舅和陆皇后!”候鑫涕泪横流,再也无法隐藏,竹筒倒豆子般地吐露了真相,“是他们指使林海亭来找我,让我……”
“在烧造记录上做手脚,以赝品替换贡品。”裴鹄接口道,语气依旧平静,“或者,在清点库册时,多报‘失手损毁’的数量,从而将大批贡品倒卖偷运出去。”
“对!对!就是这样!”候鑫急忙点头,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那些贡品,一部分运往了北域,还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卖给了西狄!”
裴鹄的眸光愈发深沉,那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虚妄,直抵人心的最深处。“鑫瑞钱庄和醉仙楼这两处,你与何人交接?”
候鑫瑟瑟发抖,仿佛被这寒冰般的目光冻结了灵魂。“北域那边,并没有派来什么使节。他们所需的贡品,都是直接运到鑫瑞钱庄的库房,再由……由国舅派人连夜转移,冒充军需,送往边关……”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沙哑,“至于西狄的使节,他的名字叫……叫巴克图。他每次来,都是我亲自款待的。他……他好赌,每次都喜欢去醉仙楼……”
“这么说,运往北域的贡品,有去无回,而所卖银两的多少,你并不知情?”裴鹄继续逼问,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诛心。
“确是如此,小人不敢过问。”候鑫垂下头,不敢直视裴鹄那如刀削般的侧脸。
“那卖给西狄使节的银子呢?每次交易十万两,还有那千余骑的战马,都去了哪里?你想好了再说。”裴鹄的声音依旧平稳,就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但落在候鑫耳中,却比任何酷刑都更加令人胆寒。
候鑫的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感觉胸前的灼痛愈发剧烈,眼神也变得凌乱而惶恐。“银子……我、我没有全给国舅……巴克图每次来,都给五万现银,其余的是通兑的龙头银票。我……我只把现银给了国舅,他让我存在鑫瑞钱庄……至于战马……战马都让国舅给赶去了,不知他、他作何用途……”
他龇牙咧嘴,似乎难以承受胸前的灼痛,眼神飘忽不定,带着一丝求生的渴望,“裴大人,你不能杀小人!你、你留着小人,还有用!”
“哦?此话怎讲?”裴鹄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冲着邹义使了个眼色。
邹义心领神会,默默地将那还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铁铲,重新丢进了炭盆里。
候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国舅……国舅他,将存入鑫瑞钱庄的财物,都放在一个暗室之中。除了钥匙,还需要信物和暗语!钥匙只有我和国舅两人才有。”
“信物是什么?暗语又是什么?”裴鹄追问道,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候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信物……信物是……凤玺。”
“凤玺……”裴鹄低声重复了一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国舅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陆周平和林海亭冒险去董府后院挖尸。他正准备继续深入追问,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低语。
“他在说谎……”
裴鹄的眉峰瞬间紧锁,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靠近的虞族。当他与虞族那双水光潋滟、带着些许忧虑的明眸对视时,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声音竟然变得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不属于他平时的气息,“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