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逆子咒父

崇灵帝死死盯着那把指向自己的寒光闪闪的破刀，耳畔是儿子口中那荒唐至极、大逆不道的“咒语”，一股熊熊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膛中轰然爆发。

“你这逆子！”

他气得猛地从龙榻上跳将起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朱书凯，怒骂之声仿佛要撕裂宫殿的穹顶。由于极致的愤怒，他蜡黄的面庞瞬间涨成了可怕的紫红色，青筋暴起，模样骇人。

“你、你竟敢……竟敢持此凶器咒朕早死？！噗——”

积压的怒火和胸中的郁结，让崇灵帝一个踉跄，竟是猛然俯身，一口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血星飞溅，染红了洁白的龙榻，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殿内瞬间陷入了恐慌。

“陛下！”“父皇！”

殿内霎时乱作一团，太医、宫人惊慌失措地围上去，手忙脚乱地想要救治。

而一旁的朱书凯，却完全懵了。他依然捧着那把破刀，跪伏在原地，心中一时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虑。这宝刀，难道就这么……显灵了？父皇竟然当场就吐血了！这也太灵验了吧？那他是不是该赶紧再念一遍？想到此处，他精神不由得一振，身体一跃而起，再次举起了那把刀，开始比划着念起了咒语：“嘛哩嘛哩轰轰轰……天灵灵，地灵灵，宝刀显神通！太上大道君……”

“来人！给朕拿下！”

崇灵帝气得两眼发黑，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给朕，给朕拿下这个弑君弑父的……逆贼！！”

殿外早已候命的侍卫们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刀剑出鞘之声在殿内回荡。

“嗯？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是在献宝！”朱书凯心中暗自腹诽，觉得父皇果然是没见识，怎么能不等他把咒语念完呢？

“献宝？就你手里那把破刀是宝？”崇灵帝怒不可遏，看着冲进来的侍卫，厉声下令：“废黜太子朱书凯！夺其冠服！即刻押入大理寺诏狱，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朱书凯怔怔地望着勃然大怒的崇灵帝，依旧难以置信地认为父皇真的会废掉他。直到那如狼似虎的侍卫们扑上来，他才终于认清了这残酷而可怕的现实。

“不！父皇！您不能这样对待儿臣！”朱书凯的心，瞬间跌入了无底的深渊，他急惶惶地辩解道，“儿臣一片孝心……”

“孝心？你莫以为朕真糊涂了！你之前伙同陆山干的那些吃里扒外、狼子野心的事情，你以为朕会不知道？”崇灵帝气恼万分，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痛惜，“本以为你能真心悔过，重塑德行，哪知你却是执迷不悟，竟然急不可耐到如此地步！把他给朕拖下去！”

“父皇开恩，父皇……”朱书凯如同被丢弃的死狗一般，被侍卫们粗暴地拖拽着，绝望的哭喊声在森严的宫殿里回荡，最终被殿门无情地隔绝。太子被废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般，瞬间震惊了整个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理寺，西寺别牢。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入牢房，给这个本应阴暗潮湿之地带来一丝暖意。然而，牢内十四名原本神情呆滞、麻木不仁的死士，此刻脸上却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与庆幸之色。

经过裴鹄和虞族的施针拔毒以及精心调理的汤药，这些人体内的剧毒虽然未能完全清除，但也已经被祛除大半。残余的毒素需要时间慢慢调养，那被损毁的神智也需要耐心去修复。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已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再是那些被“狂血丹”控制的、毫无人性的杀人傀儡。他们找回了失去的记忆，重拾了被压抑的情感，甚至记起了自己曾经拥有温暖的家人。

“我等愿誓死追随竹少卿和裴寺卿，以报两位大人再造之恩！”郑临渊（虞松）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活”了过来，心中充满了欣喜，他率领众人，郑重地跪下，表达着最深切的感谢。

十四人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叩谢。

“各位请起。”裴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温声说道，“自今日起，你们便是大理寺的衙役了。虽然只是低级的差役，但却是朝廷正式编制的吏员，也算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

郑临渊等人闻言，喜出望外，激动得相拥而泣。回想起过往，他们一直戴着鬼脸面具，藏匿在陆府阴暗潮湿的地室之中，过着人不鬼不鬼的生活。如今，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之下，自由地呼吸，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郑临渊，这些人仍然以你为首领。”裴鹄继续说道，“等这次北上归来，本官再为你们寻一处合适的宅子落脚。你们十四人情同手足，皆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牢记，你们已不再是死士，你们的生命和尊严都极其宝贵，你们是堂堂正正的男儿。”

“多谢大人！大人放心，我等必不辜负所托！”郑临渊抱拳应令，眼神坚定。

一旁的虞族唇角含笑，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原本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儿，本该是世家子弟，却被命运无情地碾入泥沼。好在他们如今否极泰来，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裴鹄神色郑重，又叮嘱道：“明日便要启程北上，你们暂时以军需护卫的身份随行，路上务必谨慎，万不可露出破绽。”

“大人放心，我等必不露破绽。”郑临渊等人再次齐齐抱拳。

虞族补充道：“另外，你们体内的残余毒素，虽然不多，但仍需静心调养。只是北上途中熬制汤药多有不便，今晚本官会将这些草药炼制成丹药，到时分发给你们，务必按时服用。”

众人闻言，感激涕零，纷纷叩谢。

就在这时，邹义急步走了进来，眉眼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大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竟让你高兴成这副模样？”裴鹄好奇地问道。

“太子被废了！而且，被押到咱们大理寺的院里来了！”邹义幸灾乐祸地说道，“早上还耀武扬威地来跟咱们竹少卿讨主意，天还没黑，就成了阶下囚……”说着，邹义愉快的小眼神还偷偷瞟向了虞族。

裴鹄这才想起，虞族早上曾经说过，朱书凯这太子当不了几天了。没想到，朱书凯竟然真的在当天就栽了。这虞族到底给朱书凯出了什么损招，才能让他如此迅速地倒台？不过，不管是什么损招，这个秘密，大概也只会永远烂在朱书凯自己的肚子里了。

“走，咱们出去看看。”裴鹄和虞族对视一眼，两人急步走出了西寺。

此时，负责宣旨的太监已经进了院门。

“废太子朱书凯，即刻押入大理寺天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