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圣旨惊魂！废太子疯癫疑窦生

宫廷深处，一道承载着皇家威严的诏书，静静地躺在裴鹄的手中。那玉玺的印记，仿佛烙印在诏书之上，也烙印在他的心头，令他本就紧锁的眉头，愈发深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他抬眼望向那传旨的内侍，声音压抑着几分不解与审慎：“公公，太子……不，废太子朱书凯，依祖制，本该关入宗人府，为何此番，竟被押入大理寺的天牢？”

内侍眼神闪烁，不安地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某种默契。

裴鹄心中了然，轻挥衣袖，示意左右回避。

随着净街钟声的响起，内侍上前一步，凑近裴鹄耳畔，声音压得更低：“裴大人，陛下震怒！朱书凯所犯乃‘弑君弑父’之滔天逆罪，罪无可恕，必遭严惩！况且……”

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消失在风中，“陛下似乎……怀疑废太子背后另有主使，故命大理寺务必严加审讯，务必查出同谋！”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裴鹄心湖炸开。他心头一凛，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虞族。

虞族神色如常，垂眉浅笑，那份淡然，仿若置身事外。她心中并非全无波澜，只是那份波澜，被她牢牢地压制住。她并不担忧朱书凯会将在宫中的事情，特别是与那柄“宝刀”有关的细节，供出她来。

她深知，朱书凯早已被那所谓的“宝刀”神通迷信得近乎痴狂，对宝刀的真伪，从未生出半分怀疑。既然不怀疑宝刀的由来，自然也不会联想到，她虞族曾有过任何意图加害于他的念头。

然而，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朱书凯不会在绝望之际，突然幡然醒悟，洞悉一切？若真有那一日，她也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自求多福了……

“臣等……遵旨。”裴鹄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疑，拱手领命。

内侍匆匆离去，身影消失在宫墙之内。裴鹄这才转向虞族，声音凝重：“此事甚是蹊跷。废太子虽罪该万死，但依祖宗规矩，宗室子弟即便犯下弥天大错，也应交由宗人府自行处置。如今陛下竟直接将他投入天牢，这……实在不合规矩。”

虞族若有所思，轻启朱唇：“陛下是真心怀疑废太子背后有人指使，还是……另有隐情？”

裴鹄陷入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或许，两者兼有。陛下病重，本就多疑善感，如今亲生儿子竟手持凶器闯入宫中，口出‘咒他早死’之语，他自然震怒到了极点。但是，更令我费解的是……”

他话锋一转，眉头愈发紧锁：“废太子被押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仿佛这一切，早已有人预备妥当。”

虞族眸光微闪，并未立即接话，只是在心中暗自思量。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打破了宫廷的宁静。

两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数名身披甲胄的禁军，押送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来。那男子步履蹒跚，手腕与脚踝处皆被沉重的镣铐锁住，每一步落下，铁链便发出“哗啦”的声响，刺破耳膜。

这个人，正是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储君——废太子朱书凯。

短短几个时辰，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东宫太子，已然变得狼狈不堪，判若两人。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一双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额角处，一道尚未干涸的血痕，清晰可见，显然是遭受了粗暴的对待。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神情已然癫狂，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重复着：“他吐血了，哈哈……他吐血了，宝刀显灵了，宝刀显灵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押送他的禁军猛地一拽铁链，将他扯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为首的禁军统领，面无表情地朝裴鹄拱了拱手：“废太子朱书凯，已押到。请裴大人验明正身，收押入牢。”

裴鹄上前一步，声音低沉：“本官已收到圣旨。敢问统领，废太子身上所受的伤……”

那统领面色冷峻，淡淡地答道：“乃他自行挣扎所致。陛下有旨，废太子若敢胡言乱语，污蔑朝臣，可‘适当管教’。”

虞族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朱书凯猛地抬头，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为狂喜：“他吐血啦！嘿嘿，他很快就要死了对不对？本宫马上就要登基啦，哈哈哈……”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狠狠地抽在了朱书凯的脸上，瞬间打断了他近乎癫狂的呓语。

禁军统领收回手，语气冰冷：“再敢胡言乱语，罪加一等！”

朱书凯被打得侧过头去，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但他却再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脸上，依旧残留着那抹疯癫的笑容，仿佛真的彻底疯了，不似作伪。

虞族微蹙眉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按理说，此刻的他，应该是惊恐、害怕、求饶，而不是直接疯掉。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探查后传来的画面，让虞族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就在朱书凯被拖出养心殿后，在回廊的一个拐角处，一名负责押送的禁卫，不动声色地将一粒丹药塞进了他的口中。而另一名禁卫，则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加以阻止，只是四处张望，为两人放哨。两人的配合默契，动作迅速。待朱书凯吞下那粒丹药后，更是用一块破布粗暴地塞住了他的嘴巴。

虞族心中了然，朱书凯如今这副疯癫模样，定然与那粒来路不明的丹药脱不了干系。

正当她准备分析这丹药究竟有何玄机，能让一人瞬间疯癫之时，裴鹄却猛然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到一旁。

与此同时，朱书凯的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他指向那禁军统领，破口大骂：“昏君！你竟敢打我？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打他三十廷杖！”

禁军统领“呸”地吐了一口口水，冷笑道：“想坐皇位？皇位谁不想要？哼！”言罢，他冲裴鹄与虞族拱了拱手，便欲告辞离去。

“别走！你别走！龟儿子，敢打我？来人，朕要杀了他！”朱书凯捶胸顿足，跳着脚大叫，状若疯狂。

一旁的邹义、柳文豪、贺昌等人，皆是一脸诧异。毕竟，几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的太子，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其中的转变，实在太快，也太诡异了。

“邹义，带他下去，关入甲字三号牢房，严加看守。”裴鹄下令道。

“走咧，去喝花酒……”朱书凯竟乐呵呵地应了一声，跟着邹义往东寺死牢深处走去。

裴鹄与虞族并肩而立，目送着朱书凯那癫狂的身影，消失在幽深的牢门之内。

虞族凑近裴鹄，压低声音道：“裴大人，适才有人给朱书凯喂了丹药，我怀疑那丹药……”

她原本以为，裴鹄听到此事，定会大吃一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裴鹄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我知道。”

虞族愣住，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难道是……？”

裴鹄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低语道：“若非如此，万一他反咬一口，说受你指使，你我岂不是要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