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踪何觅

夜色如墨，笼罩着沉寂的河面。挖掘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午夜的宁静，那是警方全力搜寻的证明。然而，尽管技术人员辛勤作业至深夜，河水中依旧空无一物，仿佛那具失落的生命只是黄粱一梦。韩牧尘和叶财匆匆赶回警局，警局内灯火通明，麦少溱正埋头于案卷之中，一份份报告如同她一丝不苟的态度，被清晰地整理着。

他们的到来，恰好是麦少溱解读生命的时刻。她伫立在冰冷的解剖台前，声音沉稳而专业，向两位同事揭示着迟来的真相：“经过我们细致入微的勘验，可以确认这是一具完整的男性遗骸。死者生前身着2XL的红色平角内裤，根据骨骼的痕迹，我们推测其身高约在175至178厘米之间，体重则在120至140斤上下浮动。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一个多月前。通过对耻骨联合面的细致分析，我们判断死者年约四十岁，考虑到多种变量影响，实际年龄误差可能在两岁左右。”

她稍作停顿，目光扫过解剖台上方的灯光，继续说道：“你们想必已注意到死者额骨上那触目惊心的挫裂伤。我们的损伤分析报告可以明确排除这是自然环境或动物造成的痕迹。一切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凶手，是站在死者面前，以一种近乎癫狂的暴力，对他的头部进行了连续打击，造成了对冲部位脑组织的器质性损伤。影像学检查显示，死者颅骨存在不规则的骨折线，这些线条清晰地表明，额骨上的伤口极有可能出自某种棍棒类钝器。根据损伤的形成机制，我们推断，凶手至少对死者头部施加了2到3次足以致命的猛击，这足以说明其凶残的本性以及直接取人性命的决心。”

麦少溱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未竟之意：“对了，关于死者的毒物分析报告，目前还在最后的检验阶段。”

“报告出来后，第一时间发信息给我。”韩牧尘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们还有一场重要的案件研讨会需要参加。

返回警局的路上，夜风习习，吹拂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韩牧尘注意到身旁的叶财异常沉默，便主动开口询问：“若是对这起命案有什么初步的分析，不妨直接说出来。”

叶财“嗯”了一声，他的脑海中确实已经勾勒出了案件的一些轮廓。

警局内，韩牧尘在白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死者的基本特征：男性，约40岁（存在误差），身高175-178厘米，体重120-140斤，他杀，死亡时间约在一个月前，即今年四月末。死因是被钝器多次击打头部致死，尸体用床单包裹……他写到一半，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叶财。这位年轻的刑警，是新加入他们队伍的一员，韩牧尘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真实办案能力。他提出了邀请：“叶财，你来分析一下这起命案。”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叶财身上。他们同样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刑警充满了好奇，毕竟，他能在岐阳市局刑警队实习一年后就顺利转正，必定有着过人之处。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财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显得异常镇定。他徐徐开口，条理清晰地分析道：“首先，我们注意到死者在被发现时，仅剩下一条四角内裤。这一点，极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就在死者家中，而且很可能是在卧室或者浴室。考虑到尸体被床单包裹，我推测凶手很可能是死者的熟人，甚至是最亲密的伴侣，比如妻子或女朋友。其次，要制服一个身高一米七几的成年男性，凶手很可能是在死者熟睡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的。而且，将尸体转移必然需要一定的体力，这让我怀疑，这起案件的背后，是否有多人参与。至于杀人动机，我认为不外乎以下几种可能：因情感纠葛引发的情杀；因债务纠纷而预谋的谋杀；因长期家庭矛盾积累导致的命案；熟人之间存在的私人恩怨；亦或是酒后一时冲动所致。综合以上种种，我更倾向于这起命案，是由死者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和情感纠葛所引发的情杀。”

叶财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韩牧尘身上，仿佛在等待他的认可。韩牧尘缓缓地点了点头，用简洁而有力的语言评价道：“分析得很到位。”

随后，韩牧尘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分配起任务：“廖东，你带领队伍前往各辖区派出所，仔细核查近一个月内的报案记录，搜集所有符合死者特征的失踪人口信息。苏梦，你带领你的小组，重点排查河道周边街道的监控录像。凶手在抛尸过程中极有可能使用了交通工具，我担心部分监控视频可能已被覆盖更新，因此，你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扩大搜索范围。至于我，将和叶财一同前往河道附近的一个村庄进行走访调查，目标是寻找一位失踪约一个月的成年男性。只要没有人故意隐瞒，我们很有可能就此找到尸源。”

散会后，苏梦习惯性地拍了拍叶财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赞许：“不错的小财，你刚才的分析，也正是我想到的。”

叶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谦虚地回应：“我也只是说出了我的一些想法而已。”

廖东也适时地插话进来：“这已经非常好了。”

就在这时，韩牧尘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不出发干活，在这里说些无关的废话，是打算磨蹭到什么时候？”

廖东的脸色顿时变了，第一个率先告辞：“再见。”

“我也走啦，拜拜！”苏梦紧随其后，将叶财一个人留在了原地，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笔记本，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身后，韩牧尘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的眉宇间一如既往的平静，清隽的侧脸在夜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冷淡。韩牧尘从他身边走过，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留，声音平淡地说道：“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村庄里的人这时候都在休息，我们先做些准备，等天亮了就出发。”

“好的，韩队。”叶财立刻应允，目光紧随韩牧尘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