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车震疑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感，审讯室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牛方生，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此刻却满脸晦气的男人，正低着头，声音如同蚊蚋般低沉：“她是我打麻将时的牌友，跟我借了钱，一直没钱还。就说，用陪我一晚来抵债。你知道的，去宾馆、酒店都要登记身份证，我可不想被我老婆知道，就带她去了我以前常钓鱼的老地方。那里人少，晚上更是没人，我们就直接在车上……”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话语戛然而止。

韩牧尘，作为此次案件的负责人，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语焉不详的男人与一起可能发生的凶案联系起来，心中充满了疑问。叶财，他的搭档，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在消化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供词。

为了获取更多线索，韩牧尘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追问道：“你说你两次经过那条水泥路，为什么？”

牛方生吞咽了一下口水，解释道：“第一次路过，我看见有人在那儿，就没敢停。但后来一想，都到这儿了，天也快黑了，说不定那人已经走了呢？我就又掉头回去。一时情急，脑子里就起了邪念，想打一炮再离开。”他越说声音越小，几乎都要飘散在空气中。

韩牧尘目光如炬，紧盯着牛方生的眼睛：“你说刚才有人在那儿，然后你才走的，能看清楚是什么人吗？”

牛方生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两个男人。”

“大概多大年纪？”韩牧尘追问，他敏锐地捕捉到这句关键信息。

“嗯……”牛方生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大概三四十岁吧。他们就站在河道边上，边走边聊天，应该是去钓鱼的。”

“钓鱼？”叶财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个细节，与他们之前对案件的初步推测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牛方生肯定地点头：“是的，他们手里还拿着工具，旁边还有一个蓝色的水桶。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的电动车。”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韩牧尘和叶财的注意。他们开始怀疑，那位死者，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村里的居民，而是偶然来这里钓鱼的爱好者？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案件的性质可能完全不同。死者可能是在河道边垂钓时遭遇不测，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凶手才用床单包裹尸体，抛入河中。

“如果让你去辨认那两个男人，你能认出来吗？”叶财向前一步，语气急促。

牛方生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他迟疑地小声说道：“我……我不敢保证。”

韩牧尘认为这个问题需要留待后续的案件分析会议再行讨论，当务之急是验证牛方生的供词。他再次将话题拉回：“你提供那位女性的信息。”

“还有，你不知道汽车套牌是违法的吗？”韩牧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牛方生赶紧认错：“知道，知道！这点我认。我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被你们抓到了。该怎么处罚我都接受。”

韩牧尘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你承认就好。”

审讯结束后，刑侦小组的成员们迅速集结，召开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案件推进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一如既往的凝重。韩牧尘将自己初步的推测和盘托出：“如果牛方生没有撒谎，那么这起案件很可能就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杀人案。死者，极有可能是位钓鱼爱好者。我们之前怀疑死者是莲虎村的村民，但现在的情况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那张包裹尸体的床单，可能暗示着凶手就在莲虎村。作案后，他可能急于回家，拿了家里的床单来掩盖罪行。”

叶财立刻举手表示赞同，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床单通常都是成套的，包括被套和枕套。我推测，如果凶手在慌乱中回家取床单，那么他家里很可能还留有与这张床单配套的枕套或被套。这或许能成为我们追踪凶手的关键线索。”

“你说得对，这完全有可能。”韩牧尘赞许地点了点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难题：“但我们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如何确定哪一家缺少了这张床单。我们总不能挨家挨户地去搜查，那样很容易打草惊蛇，惊动了嫌疑人。”

叶财环顾众人，一个大胆而巧妙的提议脱口而出：“我们可以试试这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我们从外面进购一批价格便宜的床单三件套，然后在村里进行销售。同时，我们可以借着‘惠民活动’的名义，限量提供‘旧换新’的优惠，只要顾客补上十块钱的差价，就可以换走配套的枕套或被套。这样一来，我们或许就能从这些‘新’配件中找到突破口。”

这种“钓鱼执法”的方式，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过往的案件中也曾成功运用过。

对于叶财的这个提议，韩牧尘并没有立即否定，只是表示会与领导层进一步商议。

当晚，回到宿舍的叶财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麦少溱刚刚发来信息，说她在某个小区找到一处合适的房源，离警局很近，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看。

叶财有两个拉杆箱。一个常年放在办公室，里面装着三套换洗的备用衣物，为随时可能出现的紧急出差做准备。另一个行李箱则放在宿舍，里面的衣物都整齐折叠着，只在需要换洗的时候才会拿出，这样也能方便他日后搬家，省去重新收拾的麻烦。

叶财已经提前洗漱完毕，这些日子连轴转的加班让他身心俱疲，此刻他正舒服地躺在床上休息。

这时，他听到宿舍门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心里一清，知道是韩牧尘回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立刻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韩牧尘走进宿舍，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叶财。他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似乎每一次自己回来，叶财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被窝，并且背对着他，这一举动无论多么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出其中的刻意。

“难道是怕我？”

“还是讨厌我？”

“或者，是想刻意躲避我？”

韩牧尘一边猜测着，一边走向衣柜，准备拿出换洗的衣物。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叶财的生活用品少得可怜，甚至连衣柜都似乎没有怎么使用。他又顺势看向了那个被挪动过的行李箱。

韩牧尘的双眸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他稍微思索片刻，便已了然。之前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心中暗道：“看来明天，有必要找政治处的人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