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员外求子，瞎子巧舌如簧

落风城虽不算繁华，人烟却也算稠密，算命先生更是屈指可数。老瞎子师徒二人，平日里仅能勉强维持温饱。然而，眼前这位客人，从其衣着打扮来看，无疑是一位颇有家底的商贾。唐轩深知这种“大主顾”的价值，连忙热情招呼，请他落座。

“神仙，您能否为我算上一卦？”来人拉着一个与唐轩年纪相仿、体型微胖的年轻男子，恭敬地开口。

老瞎子从容不迫地坐上唐轩备好的凳子，慢悠悠地问道：“你想算些什么？”

来人赶紧回答：“神仙，我是城南的商户，姓陈，您叫我陈员外即可。这位是犬子陈兵。我此番前来，是想请您为犬子的婚事指点一二。”

老瞎子伸出手，“来，把他的手给我，我先瞧瞧。”

轻轻一搭脉，老瞎子心中已了然。眼前这位陈兵，定是个十足的胖子，看这手掌之厚实，平日里定是餐餐饱腹，否则何以长成这般模样？

“商户在咱们落风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寻不到女子？看来，陈员外尚未吐露实情啊。”老瞎子那双因漂白而失了光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转头对唐轩吩咐道，“唐轩，我们走。”

“唉……”唐轩配合地应了一声，作势要收拾摊子。按照常理，此时客人定会主动挽留。

果然，陈员外急忙拉住老瞎子，“神仙，神仙，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这样，我也不知怎地，托媒人给犬子提了十多门亲事，可每次都临近婚期，女方就反悔退婚，弄得我一头雾水。”

老瞎子沉吟片刻，问道：“先前，女方可曾见过你的儿子？”

陈员外摇了摇头，“未曾谋面。”

“那不就对了！”老瞎子一拍手，“此子长相太过……嗯，彪悍，女子一听你的描述，岂不退婚？哪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愿意嫁给一头肥猪？我刚刚随意估摸了一下，你儿子至少三百斤吧？”

“嗤！”唐轩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顿时喷了出来，引得周围一片侧目。

陈员外被老瞎子的话惊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神仙，您、您刚才说什么？”

“这还听不明白？”老瞎子语气带着些许不满，“我问你，你儿子这模样，女人听了还能不退婚？我估摸着，你儿子怎么也有两百五十斤了，对吧？”

陈员外脸色微红，有些局促地辩解道：“倒也没有那么多，顶多，顶多两百五十斤。”

唐轩：“……”

陈员外顿时急切起来，一把抓住唐轩的手，恳切地说道：“神仙啊！您快给我出出主意，我如何才能让犬子娶上媳妇？您放心，事成之后，我定当重金酬谢！”

唐轩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您拉错了，我师父的手在那边。”

陈员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找到老瞎子的手，继续哭诉道：“神仙啊，我这命也太苦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娶不上媳妇，咱们陈家岂不是要断后了嘛！”

老瞎子气定神闲，慢悠悠地说道：“陈员外，你先别着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我又没说你儿子要守寡……呃，是鳏夫，呃，也不对。总之，我没说你儿子娶不到老婆。”

陈员外闻言，破涕为笑，顺手将鼻涕抹在了老瞎子的衣袖上，并赶紧递上五两银子：“神仙啊，这是定金。快说说，我儿子到底该怎么才能找到媳妇？”

老瞎子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入袖中，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嘛，你先稍等，我为你算上一算。”

只见老瞎子双手指尖飞舞，仿佛在跳着一曲无声的舞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止摇头晃脑，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南方！”

“什么？”陈员外不明所以，连忙追问。

“南方！”老瞎子再次强调，接着说道，“你们陈家，祖上原本便是南方人，后才迁至北方。所以，这北方的风水，对你们家并不有利。若想你儿子能娶上媳妇，你们就必须迁回南方。你们家的风水，是“利南不利北”。”

陈员外听了，眼睛一亮：“我们迁回南方就可以了？”

“那当然！”老瞎子昂首挺胸，一副“看我多厉害”的表情，“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落风城排行第一的算命师！对了，既然你来了，我顺便给你一个友情提示，这可是免费的。”

陈员外一听“免费”，更是求之不得，连忙拱手道：“神仙请讲！”

“你儿子想要找到媳妇，光是迁回南方，还远远不够。”

“那还需要什么？”陈员外急切地追问。

老瞎子缓缓抬起手，指向陈兵那圆滚滚的肚子，“在你们迁回南方之前，我强烈建议你，不要带着这一身的肥膘过去。否则，无论你们迁到哪里，你儿子恐怕都难寻到如意郎君。”

陈员外：“……”

唐轩看着师父这番“指点”，心中略有不安，犹豫了许久，才小声说道：“师父，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老瞎子瞪了他一眼，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刚才又从陈员外那里敲诈了五两），“这个世道，有钱的才是大爷！况且，我说的又不是假话，他要是还不迁回南方，迟早会出大事，这也是为他好。这十两银子，够我们爷俩舒舒服服地过一阵子了。快去，到城西老李家，给我打些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