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山怪影

见对方似乎不再追究此事，李泽林起身，几人一同离开了那户人家。

“清官难断家务事，古人的话果然一点不假。”坐在驾驶位的王哥感慨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该做的本职工作已经做了，其他的，就随他们去吧。”陈书附和道，李泽林则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一路沉默。

红油村是所有村子里最偏远的，驱车需要四十分钟才能抵达，然而，在这里反映情况的村民却是最多的。

来到下一户村民家中，一位七八旬的老人一看见警察，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诉说起自己的“问题”。然而，老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陈书听得云里雾里，李泽林更是完全无法理解。幸好有王哥和刘洋在场，王哥作为一名有着十几年警龄的老民警，对当地的村话了如指掌。

原来，事情的起因是红油村的扶贫搬迁项目。老人因为没有分到安置房而心生不满。王哥耐心解释道：“老人，您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都在外面打工。而且您家已经盖起了三层的小楼，不符合分房条件。”

此言一出，老人瞬间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咒骂了一通。陈书大概猜到，老人可能是在抱怨那套房子是他儿子的，而不是他自己的。

类似这样的走访，陈书和同伴们足足持续了一周，身心俱疲。唯独陈书发现，李泽林似乎丝毫不见疲惫之色。

这几日下乡，李泽林为了体恤属下的辛苦，一直主动邀请大家下馆子。即便陈书是个十足的“吃货”，但乡镇上能吃到的菜品也就那么几样，难免会感到腻味。

李泽林除了不习惯吃辣，似乎也不太喜欢吃米饭。作为北方人，主食自然是以面食为主，这一点陈书非常清楚，他至今仍记得自己那些北方室友们，早餐和晚餐基本只吃馒头和大饼。李泽林见陈书总是在埋头吃饭，便觉得他可能没吃饱。而陈书反而觉得那些馒头、大饼才难以填饱肚子。

毕竟在大学校园里度过了四年，陈书承认，北方的面条和馒头确实比南方更具麦香味，而且面条的口感也更加劲道。毕业后，陈书曾与一位要好的室友合租，并且从那位室友那里学过包饺子和擀面条的手艺。

用餐时，陈书见李泽林并没有怎么加菜，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李所，要不去超市买点面粉回来，我们回去自己擀面条吃吧。”

李泽林看了陈书一眼，王哥立刻接口道：“小陈啊，我记得你在S省读大学，那里可是李所的老家，你应该多照顾照顾李所，尽尽地主之谊啊。”

陈书听了这话，顿时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自后悔刚才不该多嘴，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李泽林看着陈书，问道：“你会做面食吗？”

陈书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只得老实回答：“跟室友学过一点，味道可能没那么正宗。”

“改天试试。”李泽林淡淡地说道。

一顿饭吃完，下午又走访了三户村民后，他们便一同返回单位休息。

不知是哪个“耳报神”传了出去，书记竟然知道了陈书会做北方菜的消息。这让陈书感到无比郁闷，真想吐血。虽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也经不起这样以讹传讹啊！仅仅是会包饺子和擀面条，怎么就能算会做北方菜了呢？

“小陈啊，小李可是远道而来，在我们乡里工作，我们理应好好招待人家。你在S省读过大学，跟李所也算是有共同语言，要好好表现啊。”书记在办公室里对陈书说道。陈书心里清楚，李泽林的家世背景一定非同一般，否则书记也不会如此上心。反正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领导安排什么任务，他照做就是了。

陈书去超市买了一袋面粉，还买了一个擀面杖和蒸锅。这些东西他都可以找财务报销，毕竟书记已经打了招呼。陈书又想了想，还得再买些水果，毕竟拜访领导，总不能空手而去。

“李所，我给你送些东西来。”陈书敲开了李泽林的宿舍门。

李泽林打开门，示意陈书进去。此时的他，正穿着一身常服——黑色的打底衫，搭配冲锋裤和白色运动鞋，正在客厅做着俯卧撑。陈书看着地上的一些健身器材，由衷地感到佩服。西南地区冬季湿冷异常，即使穿得再厚实，如果不靠近火炉，在室内坐着也会感到寒冷。陈书更是格外怀念北方温暖的暖气。

李泽林的宿舍是乡镇里条件最好的，至少在陈书看来是如此。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各种家具一应俱全。陈书将东西搬进厨房，开始和面。他努力回忆着室友教过的步骤，做得十分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李泽林已经悄悄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我来帮你吧，”李泽林开口说道。

“啊，好的。”陈书应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原本就不大的厨房，在李泽林这样高大的人进来后，瞬间显得有些拥挤。陈书面对领导，感觉就像上学时面对班主任一样，既敬畏又有些害怕。他真心佩服那些能够自然而然地拍领导马屁，在领导面前鞍前马后的人。

李泽林看着一副养尊处优模样的陈书，却没想到他干起活来还挺麻利的。“李所，您也会做饭啊？”陈书好奇地问道。

“不会，”李泽林简短地回答。

“那您这手脚还挺麻利的。”

“在部队待过五年。”李泽林解释道。

“李所，您吃葱蒜吗？”

“不吃。”

诸如此类简单的对话，一直持续到饺子和面条都端上了桌。两人坐在餐桌前，李泽林吃饭的姿势十分斯文，这倒是让陈书有些不好意思太过狼吞虎咽。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面食，竟然能有六分像他那位室友的手艺。以前和室友住在一起时，他总是被嘲笑味道一般般，这让他对自己厨艺一直没有多少自信。

饭后，陈书很懂事地收拾碗筷去了。

“陈书，你做的很好吃，谢谢你。希望你以后常来我这里做客。”李泽林说道。

陈书受宠若惊，连忙回道：“不客气，这只是小事一桩。”

此后，陈书隔三差五就会去给李泽林做饭，两人之间的熟悉程度也渐渐加深。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就进入了十二月，乡里也开始准备杀年猪，为迎接新年的到来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