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山怪影

陈书接连吃了好几家杀猪饭，李泽林也被邀请参加。幸好这些宴席上的菜肴大多以大众口味为主，辣度并非特别难以接受。

然而，就在这充满喜庆的日子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剧打破了宁静。罗盘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司机与车上其他两名乘员当场死亡。接到消息后，书记和乡长立刻赶赴现场，三条人命攸关，派出所和交通管理部门也迅速出动。

据几位先行赶到现场的同事描述，死者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以及男方的妹妹。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第二天宰猪的事，去镇上的菜市场购买食材。然而，不幸的是，三人的面部都已血肉模糊，据说是翻车时，人从路边跌落，撞击到了路边的石头所致。更值得注意的是，死去的男子身上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因此，众人纷纷猜测，这起车祸很可能是由于男子酒后驾驶三轮车造成的。

这是陈书从同事口中听到的关于这场车祸的全部信息。然而，根据王哥的说法，李泽林所长却认为这并非简单的意外，而是人为谋杀。

李泽林当时带领干警们迅速抵达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仔细勘察了三名死者的遗体。正如同事所说，三人的面部都已血肉模糊，而不远处一块石头上，也残留着斑斑血迹。李泽林根据现场情况推断，即使车辆翻车导致人员跌落撞击，死者脸上的伤口也不会如此严重。

这户遇难家庭是罗盘村的村民。陈书的外婆娘家也正是罗盘村的。按照当地少数民族的丧葬习俗，凡是死者的亲戚，以及死者亲戚所在村寨的村民，都必须穿着白色的孝服前去吊唁。

或许是白天听了太多关于死者的描述，陈书当晚做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梦中，他与一群面孔模糊的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突然，身边有人拍了他一下，并说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赶紧离开。”陈书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打惊得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瞬间将他吓醒。

周末，陈书跟随外婆前往罗盘村的林家寨。两人都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孝服，准备去顾家吊唁。

“幺儿（小儿子），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外婆看着陈书布满血丝的黑眼圈和惨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这几天一直跟着下村，有点累了。”陈书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昨晚的噩梦，但心中仍有余悸。

“要好好休息，别累垮了自己。”外婆叮嘱道。

陈书状态不佳，便没有骑电动车，而是与外婆以及寨子里的其他村民一同乘坐轿车前往。到达目的地时，路的两旁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陈书跟着外婆和陶康寨的村民一同下车，带头的人举着花圈，负责接待的管事之人高声喊道：“陈家村陶康寨到了！”

陈书跟在人群中，女人们开始低声啜泣，而男人们则保持着沉默。人群缓缓地进入了寨门。来到顾家门口，陈书看到乡里的领导几乎都到场了。顾家只剩下两位年迈的白发老人，以及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老人的女婿，一位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显然难以应付在场的各位领导。陈书环顾四周，看到了派出所的王哥。“王哥，派出所就您一个人来吗？”陈书问道。

“就我一个。本来李所长他们也想来，但是那两位老人不太待见。小陈，你也来吃酒（参加宴席）吗？”王哥问道。

“对，我跟我外婆他们一起来的。他们为什么不待见李所？”陈书好奇地问。

王哥苦笑一声，解释道：“李所长认为这三个人是被人谋害的，他们脸上的伤口与翻车事故的伤情不符，要求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可那两位老人思想比较保守，觉得人已经死了，还要对尸体动刀子，就把李所长给轰出去了。”

陈书听完，陷入了沉默。他自己不会查案办案，但对于李泽林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他打心底里十分钦佩。

在广场上，前来吊唁的亲友们需要陪伴家属一直坐到天亮。各位领导在用过晚饭后便先行离开了。自从回到乡里工作后，陈书远不如在大城市时那样能够熬夜。到了晚上十一点，他便开始哈欠连天。陈书陪着外婆坐在火炉旁，昏昏欲睡。

陈书低着头久了，脖子感到一阵酸痛，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突然，一个穿着破烂衣服、面部血肉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陈书瞬间打了个寒颤，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那个人影依旧站在那里。广场上全是穿着白色孝服的人，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然而周围的人似乎都视而不见。陈书知道自己能够看到这些“特殊”的存在，所以他刻意回避，尽量避免触碰到死者的遗物。

陈书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突然间，他感觉到那个人影正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陈书每一次移开视线，那个人影似乎就向他靠近了一步。陈书感到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要拨打牛聪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冰冷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陈书看着信号满格的手机，重新尝试用微信拨打，却依然无人接听。陈书看着周围的人都还在低头刷着手机视频，唯独他的手机却完全没有信号。

陈书不敢再看向那个身影的方向，一直低着头，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突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陈书感觉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即使低着头，陈书的余光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站在他跟前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陈书已经彻底僵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下去，紧接着，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陈书瞬间意识到，他赶紧低下头。

陈书额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慢慢地，他的耳朵里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陈书，你怎么样了？叫你半天都没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