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山疑云

光打电话是没用的，还要走访排查，到该人员户籍所在地，邻居亲戚都问一遍，排除嫌疑了就可以划掉。陈书看了一眼名单，四百多个人，还要一个月之内排查完。陈书觉得每一回下发的工作任务都在刷新自己的认知。蟠乡六个村，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和平原地区不同，大山里的人家，都是散落在各处的，有在山顶上的，半山腰的，山底下的，还有在山林子里的。陈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跟着主任走访一家贫困户，那户人家就坐落在一个山顶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房子后边就是悬崖。要不是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房子边上有猪、牛、羊等家畜，陈书还以为这是哪个世外高人在这里隐居。现在陈书要和同事排查这四百来号人。

工作肯定先从最容易的着手，陈书跟同事坐着公车先从临近村排查起。这过程必须要找一个村委会的人陪同，因为多数村子是少数民族居住村，一些人甚至连西南官话都听不懂。只能靠村委会里懂少数民族语言的人帮忙翻译。连续走了一个多星期，最终才只排查了四十个人，没办法，山路崎岖，住的又分散，陈书办公室就三个人，只能坐公车慢慢排查。“老人家，谢永贵是你儿子吗？”“是的，” “你知道他在哪里打工吗？”“不知道，出去十几年了，从来没回来过。”“给家里打过电话没有？”“没有。”“你的儿子郭海平是什么时候出去打工的？”“没有打工，出去放牛就打落了。”“他当时几岁？”“十六七岁，记不清了。”“他当时跟别人一起吗？”“只有他一个人，下午出去，晚上就没回来吃晚饭，家里人出去找也找不到。”“他是哪年走丢的，知道吗？”“记不清了，怕有二十多年了。”

陈书今天排查的几个人都有些奇怪，他们不属于那种外出打工不回来的，而是彻底失踪不见的，而且是在老家，并不是外出。逐一排查下来，这样的人竟然多达八十来个人，失踪时间最长的有三十几年。这还是有名单的，没名单的或许会更多。而且这些人都有个共同之处，都是在家附近无故失踪的，那几年治安混乱，大城市里都有飞车党，有聚众斗殴的，更何况大山里。但是那些抢劫杀人、开着黑车拐卖人口，都多少有目击证人，或者有人知道人是怎么没的。而现在这些居然都是自己独自外出就不见了，没有任何证人，没有酗酒爱好，没有精神问题，而且出去干农活就不见了。陈书跟主任汇报了这件事，主任觉得那个年代很乱，有时候被人杀了随便抛尸在哪儿，别人也不知道。陈书即使心里疑惑，也还是先把手头里的工作做完要紧。以后陈书按照户籍，把名单分配给各村，让村里帮忙走访，要不然就他和同事两个人，肯定干不完。排查下来最终有六个人确实在缅北从事电信诈骗活动，陈书把名单报上去，最后怎么处理，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三月，初春。天气开始变得晴朗，地上开始冒出青色嫩草，蟠乡的六个村当中，要数峰岩村自然生态最好。一来这个村子地势险要，离乡政府最远，二来这个村几乎没有汉民，都是少数民族，有白、彝、仡佬、壮族。其中彝族最多，在蟠乡最多的少数民族其实是苗族，但因为苗族比较团结，基本只和本族人生活通婚，因此苗族寨子只有苗族人。峰岩村，陈书只去过三回，有一回还是因为森林防火被分配到这里，才过来。当时几个同事还带着他去找溶洞，说是里面石头很漂亮，经常有外地人偷偷进来挖。陈书对石头没兴趣，但是碍于集体活动，还是跟着去了。那个要进去的溶洞在半山腰，陈书爬了半天，命都去了一半，才到溶洞入口。陈书打量着溶洞外边，一边有一条长长的树藤，一看就是人工做成的，一边有一个粗树枝做成的爬梯，有七八节那么高。几个同事都往里面走，陈书看着黑乎乎的山洞，突然飘过去一个影子，他一下子害怕了，他怕自己进去会被吓死，于是躺倒在地上，说自己真的动不了了。几个同事也不强迫他，当时是下午三点，太阳暖洋洋的照在陈书脸上，陈书感觉自己都快睡过去了。过了四十分钟，几个同事都出来了，手里都拿着石头。陈书觉得这石头也没啥好看的，还是邓哥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过来，让陈书照在阳光下看，果然陈书看见石头里面有彩虹。确实很漂亮，但是陈书天然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如果是吃的他可能开心些。

陈书这几天走访排查，刚好到峰岩村。路上看见两辆警车，是刘洋和王庆华。“王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接到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现死人。”陈书朝着王庆华手指的方向，看见五个男人坐在路边，一个个满脸惊吓过度的样子。“就是他们报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