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长发成灰

江北城，一座被雾气缠绕的古老都市，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诡事在此流传。而此刻，魏荣正独自坐在余裕薇的公寓里，目光紧锁在那台电脑屏幕上。屏幕上的帖子，正是余裕薇当日发布，本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却因着今日发生的惊悚一幕，彻底炸开了锅。短短几个时辰，评论区已是如潮水般涌来，新增的讨论足足有上百页之多。魏荣一页页地滑动着，画面中，那些曾亲历现场的路人拍下的照片，尽管已将受害者模糊处理，余裕薇那瘦削却坚毅的背影，却依旧清晰可见。他仿佛能透过那模糊的剪影，感受到余裕薇当时身处绝望深渊的心绪。

当他眉头紧锁，双手紧握，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时，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余裕薇，已悄然从浴室走出。

“怎么了？”看到魏荣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严肃，余裕薇不禁开口问道。

魏荣并没有因此回避话题，而是语速平缓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我看了你发的帖子，从中午到现在，回复量已经突破了上千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坚信，这次集体自杀事件并非简单的抑郁症患者的连锁反应，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大型献祭仪式。哪怕是对‘地底巨龙’之说不以为然的，也同样认为这事绝非普通的精神疾病能够解释。”

余裕薇轻轻点头，短短时间内接连发生的两起自杀事件，让之前的所谓“官方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调查会给出怎样的结论，但她清楚，大众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每个人心中都已有了各自的判断和猜测。

“那些人……或许是被我的帖子逼得太急了。”余裕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语气中夹杂着自责，“如果他们再不快点行动，恐怕会有更多东西被揭露出来。”她此刻已不再确定，当初是否应该将那些隐秘公之于众。

魏荣的神情愈发凝重：“这件事和你帖子的关系不大。如果他们想低调行事，完全可以将这场‘召唤术’分摊到数年之内完成。他们不可能有那么长的耐心等待。就算你没有发帖，他们的行动也只会越来越快，越来越不顾一切。”

余裕薇沉默了，她知道魏荣说得没错。即便这般大规模的集体自杀事件，即使每隔几年才发生一次，也足以引起全国性的恐慌和关注。更何况，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两次。那些隐藏在幕后之人，为了达成目的，已经是不择手段，全然不顾后果了。

“他们说，地底下埋着一条巨龙，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是为了那条龙？”余裕薇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如果传说是真的，这条巨龙绝非凡物。”魏荣的分析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刃，直插问题的核心，“这是一场硬仗，单凭我们几个人，恐怕难以招架。当然，如果我们能成功阻止他们的行动，那就另当别论了。”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如果巨龙真的被唤醒，我自认为没有与其抗衡的实力。之前将那遁水兽送入虚空之境，已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强行扭转的局面。更重要的是，那已然破坏了众生的微妙平衡。除非是生死一线、别无选择的关头，否则我绝不能再施展那样的手段了。”

余裕薇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张地图。这几乎是她的一个习惯，无论出差到哪个城市，只要有免费的地图，她总会随手拿上一张，即便是没有免费的，她也会第一时间购买。因为在她看来，尽管电子地图再怎么便捷，却始终比不上纸质地图的直观，尤其是在她有做标记、写画的习惯时。

“第一次自杀事件发生的地点，我已经在这里标记出来了。”余裕薇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勾勒着。“这是今天这次的地点。你能看出什么规律吗？或者，能推测出他们下一次的目标会在哪里？”这个问题，余裕薇之前曾向噬神兽请教过。尽管噬神兽对阵法略知一二，但它所掌握的路径与华夏的道术体系并不完全相同。因此，余裕薇提出的这个要求，依旧超出了它的知识范畴。

魏荣接过余裕薇递来的地图，刚想仔细查看，却瞥见了她那双因震惊而略显苍白的双手。他这才意识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给余裕薇带来的冲击，远非一次短暂的休整便能平复。

“我在这里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魏荣温和地说道，“如果有什么新发现，我会先记下来，等你醒来后我们再一起讨论。”说着，他伸出手，如同抚摸小猫一般，轻轻揉了揉余裕薇那被吹得半干的长发。她已经很久没有剪过头发了，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早已垂至腰际。要在这样的长度下彻底吹干，对于她而言，无疑是一件奢侈而耗时的事情。因此，她通常只会将头发吹至半干，剩下的便任由它自然风干。

魏荣的这一抚摸，却不知怎的，勾起了余裕薇心中关于“麻烦”的念头。她鬼使神差地抄起一把用于裁剪纸张的剪刀，三两下，便将那及腰的长发，狠狠地削短到了肩胛骨的位置。

魏荣在一旁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余裕薇的思路总是跳跃得太过厉害，让他实在难以跟上。

“你……这是做什么？”即便以魏荣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挑起了眉毛，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看向正在镜子中审视自己新发型的余裕薇。

“没什么，就是觉得头发太长了，看着有点烦。”余裕薇一边说着，一边满意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反正我平时都用抓夹把头发盘起来，剪得不好看也没什么大碍。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修整一下。”她对自己的新发型相当满意，想着这下应该不用再花那么长时间去吹头发了。

余裕薇左看看右看看，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魏荣投来的目光，显得有些怪异。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剪刀，以及散落在地上的那一撮黑色的长发，心中不禁开始反思。她是不是把魏荣给吓到了？是不是让他误以为，自己剪掉头发，是受到了今天事件的影响，所以才会用这种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