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污衣污水陷害计

烈日灼灼，将空气都烤得有些扭曲。楚玉霓将那堆被浸染的衣物悉数捞起，一股脑儿扔进巨大的水盆里。随即，他唤来伙计，抬来一根晾衣杆，亲自动手，将那湿漉漉的布料拧干，挂在杆上。这家铺子里的绸缎，论起质地来，有好几种。而那最轻薄、最柔软的流云锦缎，莫过于最易干燥的一种面料。此刻天公作美，阳光慷慨，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街对面，江如敏依旧凭借着她那敏锐非凡的嗅觉，在污浊的液体中仔细分辨着。宋云初看着地上那堆报废的锦缎，声音清冷如月光，“这计谋，真是歹毒得紧。”楚家此次，可是损失惨重。幸而江如敏精通医理，对药物的气味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一旦她的判断得到证实，那些原本质疑楚家的客人们，至少会相信，这绸缎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暗中下药损毁了。对楚家而言，挽回名声，才是眼下最紧要之事。“宋大人，有问题的一应衣物，想必都在这儿了。”

楚家铺子门前，围观的百姓早已等候多时。那最为轻薄的流云锦缎，在骄阳的炙烤下，总算显露出被日光晒干的部分。人们仔细审视着袖口处的布料，果然，原本鲜亮的颜色已被染上了一层暗黄，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莫非真如方才那位姑娘所言，这些好好的衣服，是被人故意用药水浸坏了？”有人低声议论着。又有人补充道：“他们一会儿还要检查这些水呢，咱们再瞧瞧。若是真有问题，那这楚家也忒倒霉了，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些天的骂。”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宋云初与江如敏的身影从铺子里缓步走出。宋云初径直走向新任的大理寺卿唐垣。“唐大人，”他拱手行礼，“方才江小姐已将铺子里的所有衣物仔细检查了一遍，并发现了大量被人恶意损毁的衣物。这些衣物上沾染的气味，寻常人难以分辨。为确保江小姐所言属实，我们已决定请附近医馆的十余位大夫前来，共同检验这些浸泡过衣物的脏水。”唐垣闻言，赞许地点头，“宋大人考虑得甚是周到，就依您所言。”

不久，附近医馆的十余名大夫被一一请至楚家铺子门前。江如敏与这些大夫们一同对那些浸泡过衣物的脏水进行了严谨的检验。最终得出的结论，几乎与江如敏最初的分析别无二致。单凭江如敏一人之言，或许尚不足以让所有人都信服，但如今有了其他大夫的附和，围观的客人们心中的疑虑便荡然无存。“这楚家当真是被人陷害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之辈，竟然糟蹋了这么多上好的料子！”“这流云锦缎，价格可不菲，楚家这次可是实打实的亏了不少银子。”“那我白白损失的钱，又该向谁讨个说法呢？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新衣裳啊！”

站在人群后的楚玉霓，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已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对众人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既然各位手中的衣物皆出自楚家铺子，我楚家便将这些衣物尽数收回，并将各位的银钱悉数退还。只要各位还记得，我楚家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今后仍愿意光顾我们铺子的生意，我楚某便感激不尽了。”众人闻言，皆是又惊又喜。“这……当真还可以退钱吗？楚公子真是仁厚！”“楚公子做生意如此厚道，我这件衣服就不退了，再让我仔细挑一件好的回去便是。”楚玉霓随即转身，吩咐伙计们开始为前来退钱的客人办理手续。现场，许多客人当场领回了银两。也有少数几位客人，叹息着，脸上露出万分同情楚家境遇的神情，将手中的衣物丢下，默默离去。

宋云初上前，轻轻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楚玉霓的肩膀，“此事闹得，可亏了不少银子吧？”楚玉霓低声回应道：“亏损些银钱是小事，保住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宋大人不必为此担忧，我楚家承受这三两日的亏损，实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也不能让那些寻常百姓因此遭受损失。”他继续说道：“我家铺子里的些许料子，价格十分昂贵，一般的百姓需要攒上许久的钱财才能购得。若是让他们因此吃了亏，心中难免会留下怨言。我就当是做了一桩好事。而那些不差钱的客人，他们没有选择退银子就离开，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楚家是蒙受了冤屈。这些人，今后定还会再来光顾的。”宋云初闻言，赞许地点头，“确是如此。”

这两日，楚家的名声可谓是跌至谷底，被恶毒地扣上了“为富不仁”的帽子。今日，当客人们亲眼目睹了事件的真相大白，见证了事情的彻底反转，他们必定会为自己之前的辱骂而感到深深的懊悔。而楚玉霓在此关键时刻，主动为客人们退还银两，无疑会为楚家赢得极高的声誉。这家伙虽然平日里对生意经营不太上心，但骨子里却懂得一些经营之道。用赔钱换取更好的名声，从长远来看，这笔买卖并不算亏。

“江小姐，”楚玉霓转向江如敏，由衷地道谢，“今日真是多亏了您的鼎力相助。若非您如此迅速地发现了衣服上的问题，这场闹剧，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江如敏微笑着回应：“楚公子客气了。先前我也曾受过您的照顾，本来就欠您一份不小的人情。如今能帮上您和宋大人，我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江如敏说话间，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宋云初的身影。在此之前，她曾给宋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她总算是能帮上他一件事了。

楚玉霓注意到了她这微妙的目光，心中不禁为江如敏感到一丝惋惜。这位江小姐，性情温婉，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实乃难得的美人。只可惜，宋大人取向特殊，注定要辜负了这位美人的一番情意。“如果宋大人能像个正常的男子一样，喜欢女子，那该多好。”楚玉霓心中暗叹。罢了……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特殊癖好。作为宋大人的下属，他还是得尽力照顾这位上级的喜好。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大人能第一时间赶来相助，可见他对属下的维护有多么深厚。待家中之事忙完，他定要搜罗两个最为出挑的年轻男子，好好地送给宋大人，以表感激之情。

宋云初转头看向楚玉霓，见他正陷入沉思，只当他是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找出潜伏在铺子里的内奸。那些闲杂人等，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够对这些衣物动手脚。如此大规模的衣物被破坏，必然是自家伙计之中，出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