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假药香

楚家铺子那件沾染了天煋草气息的衣裳，是个精巧的局。江如敏一语道破天机：“那草药的气味，能依附在衣物上长久不散，却留不住在手上。一日三餐，洗手数次，香气早已淡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宋大人此举，不过是随口编排一番，与我一同演了这出戏。他的目的，不过是想看看，谁会因为心虚而暴露马脚。”江如敏环顾四周，看向楚玉霓，“公子你看，问心无愧之人，皆是镇定自若，唯有心虚者，才会急于掩盖，试图用各种方法驱散那气味。这一诈，便显出了真章。”

楚玉霓恍然大悟，心中惊叹。原以为江小姐的鼻子如此灵敏，竟能分辨出药味与血腥味交织的复杂气味。谁曾想，不过是那女伙计自作聪明，露出了一丝破绽。

“宋大人此法，真是省时省力，令人佩服。”楚玉霓由衷赞叹。

宋云初微微颔首，叮嘱道：“此事已了，你且好生收拾家中事务，重回明镜司。陷害你家之人，依旧逍遥法外，但这份仇，你须得记在心底，日后总有机会偿还。”

那女伙计口中只提到了一个“神秘人”，无论大理寺卿如何审问，也难以揪出幕后真凶。最终，也只会是她一人承担罪责，而那真正的罪魁祸首，依旧能隐匿于黑暗之中，安然无恙。

楚玉霓心中暗自腹诽，这书中的设定实在是不公，那个“狗渣男”竟得到了如此优待，总是让别人为他背负罪责，而他却能逍遥自在。

宋云初带着一丝不快，离开了楚家铺子。江如敏也向楚玉霓告辞，转身离去。

楚玉霓立即命人将江如敏挑出的那些衣物尽数焚毁。随后，他赶回家中，将铺子洗清冤屈的好消息告诉了病中的父亲。

楚夫人听后，感慨万分：“宋大人真是体恤下属，竟然亲自到咱们家处理此事。玉霓，你可一定要好好谢谢宋大人和江小姐。”

“母亲放心，我定会好好感谢他们。”楚玉霓应允。

江小姐那边，他打算吩咐手下的人去她铺子里多多照拂，买些高利润的补药，想必她能因此多赚些银两。至于宋大人……楚玉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是夜，楚玉霓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贴上假胡子，悄悄前往城东声名赫赫的青楼——雅芳阁。

雅芳阁的伙计见他衣着寒酸，起初并未太过在意，直到楚玉霓面无表情地甩给伙计一个金锭子。

“哎哟，爷，您真是大气！不知您有何吩咐？尽管说来。”伙计的态度立刻变得殷勤备至。

“小声些，我不想张扬。”楚玉霓压低声音，“给我寻一处雅间，再把你们这儿模样最秀气、最白净的小倌都叫来给我看看。记住，五大三粗的不要，肤色不白的也不要，更不要那些伺候过人的。”

“宋大人，听说昨日楚家的冤屈已经洗清，等会儿朝会上，下官定要狠狠弹劾太常寺卿，他竟然污蔑您与楚家官商勾结，必须让他吃个教训！”一位官员率先开口，为宋云初鸣不平。

“不错！楚家长子不仅武力过人，德行亦是出众。宋大人分明是慧眼识人，不过是有些小人因为心胸狭隘，嫉妒大人年轻有为，才给您乱扣罪名。”另一位官员附和道。

“可不是么！丁大人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之前与宋大人有过口角，便一直记恨在心，真真是以下犯上，不知好歹！”

大殿之上，以宫明远为首的宋云初党羽聚集在他身侧，个个义愤填膺，面色激愤。

宋云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从容不迫地开口：“诸位不必与一个小人置气。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本相，如今事情已经查明，陛下自然会有公断。”

“宋大人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点头。

“哟，丁大人来了。”

就在此时，太常寺卿慢悠悠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宋云初观察着他紧绷的神色，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这个老家伙，定然想不到楚家的风波会这么快就平息。此刻硬着头皮走来，心中必然是忐忑不安。

竟然敢给本相扣上官商勾结的帽子，他就那么笃定，他背后的主使者能够让楚家一蹶不振吗？君天逸那个“瘟神”般的家伙，仗着自己强大的主角光环，身边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倒霉，仿佛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他挡灾。更别提什么升官发财了，能保住眼下的富贵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既然这个老家伙站错了队，那么他理应承受失败的后果。

“丁大人今日脸色似乎不太好啊。”宋云初悠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本相总觉得，您走进来时，脚下步子都有些虚浮。怎么，莫不是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向本相赔罪不成？”

太常寺卿咬牙切齿，暗自咒骂着宋云初，但表面上仍维持着镇定：“宋大人，下官并非有意诬告您，只是、只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楚家的事情，昨日下午就已经平息了。你这番说辞，倒是在一夜之间才想出来的？”宋云初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看来，本相当真不该对你这蠢钝如猪的脑子，抱有什么过高的期望，能想出一个像样的开脱之词。”

太常寺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宋大人，您……您说得对，下官的确愚笨，但绝无害人之心。”

毕竟，楚家的事件确实是他理亏在先。他本想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宋云初，企图一旦楚家垮台，宋云初身上再添恶名，即便皇帝再如何看重他，也免不了受到惩处。然而，如今他的计划落空，宋云初反而越发得意。在这种劣势之下，他也只能暂时放下身段，低声下气。

“哦？原来丁大人承认自己愚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