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野性搭档

受害者的遗体，被残忍地肢解成八块，头颅、躯干、四肢，甚至手脚，都被分开弃置。撕裂的创口没有丝毫器械切割的痕迹，分明是纯粹的暴力撕扯所致。凶手将这些零碎的尸块，分别藏匿于房屋的各个角落，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卫生间、厨房，无一遗漏，仿佛在进行某种怪异的仪式，又或者，仅仅是为了向世人昭示他的强大与挑衅。

这已经是本月以来发生的第二起类似的案件了。同样的犯罪手法，同样的尸体摆置方式，同样缺少了最关键的头颅。

几分钟后，林绪，这位身着一袭白衣的年轻人，步伐有些虚浮地再次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尽管他戴着口罩，但那苍白得几乎毫无血色的脸色，以及因强烈生理不适而紧锁的眉头，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糟糕的状态。想来，前几日所食用的饭菜，此刻恐怕都已尽数吐入这肮脏的下水道之中。他那只被迫与尸体接触过的右手，依旧不自然地悬在身体之外，仿佛已经与他彻底割裂，被他无情地遗弃。

“需要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现场吗？”周雨亭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但他的行为却不容林绪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伸手揽住了林绪的肩膀，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拽进了卧室，完全不顾新人此刻全身僵硬、极度不适的模样。

卧室并不宽敞，勉强容纳下一张直径两米的双人大床和一个大型衣柜。床铺被精心铺陈，洁白的床单如同酒店一般平整，而死者的躯干，就那样赤裸地躺在上面。这是一具女性的躯干，生前想必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但此时，它已然开始腐烂发臭，与周围飞舞的苍蝇为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房间的窗户，是在他们到来之后才被打开的，白色的窗纱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林绪全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而周雨亭则用手推着他，迫使他向前移动。

“通灵师的工作，不就是要接触尸体，对吧？”周雨亭的声音凑近林绪的耳边，带着一股邪恶而蛊惑的低语，其中还夹杂着似有似无的轻笑声。

躯干近在眼前，粗糙的撕裂伤口，边缘处已经开始发黑，并且有黄色的脓液缓缓渗出，证实了死亡已久的事实。周雨亭趁着林绪身体僵直的间隙，抓住了他冰凉的左手，迅速地帮他脱掉了那层薄薄的医用手套。

“不……”林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但周雨亭的动作太快了，而且，即便他想要反抗，也根本无法挣脱。这个男人所拥有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霸道，令人绝望。

触碰到那冰凉、软糯的触感，林绪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古怪。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从林绪喉咙里爆发出来。外面的普勤人员闻声立刻跑了进来，疑惑地看着周雨亭揽着那位身穿白色西装的新人。周雨亭则转过头，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林绪提着自己那被“玷污”的双手，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失去双臂的残疾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口罩下的脸庞，更是毫无血色。

“嗨，通到‘灵’了没有？”周雨亭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在了死者的床铺上，仿佛那具残缺的尸体躯干，就只是摆设一般。

见林绪依旧没有反应，他继续追问：“到底行不行啊？”

林绪拼命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只让他感到无比厌恶的手上移开。尽管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肮脏、可怕的东西，正在他的手上蠕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要崩溃了，但他还是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行克制住了内心的狂乱。

“尸体死亡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我可以通过触摸尸体，回溯一些残留的记忆片段。但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林绪的声音有些干涩。

“哦。”周雨亭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了解。

“不用皮肤接触，也可以。”林绪补充道，试图给自己找回一些尊严。

“哦。”周雨亭再次应道，他端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盯着林绪，就像一位严厉的老师，在审视着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

林绪被他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着，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辱。他知道，作为X事务局的著名人物，周雨亭很可能已经洞悉了他背后的那场金钱交易。他扭头看向房间，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提着自己的双手，走出了卧室。

在阳台上，他发现了一个不肯离去的灵体，那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裙。女孩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未完全理解发生的一切，当她看到林绪时，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什么。林绪下意识地向后躲避。

“这里有什么？”周雨亭懒洋洋地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一个……小女孩的灵体。她看起来不是恶灵，也不是痴灵。”林绪解释道。恶灵通常是因为死前怀有巨大的仇恨，以至于面目全非，极其恐怖。而痴灵，虽然外表看上去正常，但因为有未完成的心愿而不甘离去，通常是为了某种执着的爱而停留。

“多大的小女孩？”周雨亭继续追问。

“十岁出头吧。”

“问问她，是谁杀了屋里的那个女人。”周雨亭指示道。

林绪看向那个小女孩，然后指了指屋内的方向。他明白，自己无法通过语言与灵体进行交流。仿佛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小女孩缩到了阳台的角落里，脸上露出了惊恐而害怕的神情。

“别怕，你看到了凶手吗？如果你看到了，就点点头。”林绪温柔地说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

林绪失望地看向周雨亭，但他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关心能否从女孩这里获得线索，他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