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肉作画

时间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不过是片刻之间，原本还是下午时分，林绪记忆中的沐浴时光，便已悄然切换至了黑夜。他搜寻着脑海中的片段，那几个小时的记忆，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荡然无存。不过，身体的平静无波，似乎在证明着，这段缺失的时间里，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然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身后的双手猛然发力一拧，瞬间便从束缚着的绳索中挣脱开来。他膝盖一软，顺势往地上一跪，连续几个翻滚，与身后的那两人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什么人！”此刻，他已顾不得心中那顽固的洁癖，保命要紧，一切都得往后放。他的目光如电，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空旷得有些压抑的大房间，墙壁斑驳，依稀可见曾是某个废弃厂房的办公室。室内未开一丝灯光，唯有透过巨大的窗户，洒落进一轮皎洁的月光，将本就昏暗的空间映照得更为神秘。

那个在他身后将他绑在椅子上的人，是个体型壮硕的大块头。此刻，他正傻愣愣地拿着手中的绳索，眼神呆滞地盯着林绪，似乎完全不知所措。而站在窗边的，则是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

先前被林绪从身体中强行弹出去的小女孩的灵体，此刻正安静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如同一个幽灵般的阴影。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寂静无声的空间里，终于响起了窗边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显得格外虚弱，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抓住他，蠢才。”

听到这话，林绪立刻摆出了防御姿势。他深知，虽然自己的能力等级仅为C级，但经过严格的体能训练，他的身体素质却至少达到了A级。

那黑乎乎的大块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吼，其速度却惊人地快。林绪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便被对方猛地抡起，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剧烈的冲击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险些将嘴里的鲜血都吐出来。他低估了大块头的迅猛，这一疏忽，让他再次落入了对方的掌控。

大块头一把抓住毫无反抗之力的林绪，熟练地将他重新绑在了椅子上。林绪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液体顺着嘴角、脖颈，一路蜿蜒流淌到身上的衣服上。他回想起过往无数次被鬼魂附身，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危险的境地，此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架我做什么？！”他试图保持镇定，出声质问。若是为了钱财，一切都好商量，只要对方提出的条件不是太过分，他都愿意接受。

窗边的男人慢慢走了过来，距离拉近，林绪才勉强看清了他的脸。这一看，林绪着实吃了一惊。这人不仅极度消瘦，面相更是恐怖异常。他的脸皮仿佛是不同色泽、不同质地的皮肤缝合而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缝合线。那双眼睛，更是如同淬了剧毒一般，阴沉而狠毒。

“你的皮肤，也不错。”这个怪异的男人张开一条如同刀锋般的嘴唇，病怏怏地说道，同时，他还伸手摸了摸林绪的脸。

林绪猛地甩头避开那如同枯木般干巴巴的手指，并努力屏住呼吸。这人不仅外貌丑陋，嘴里还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息。林绪的头皮一阵发麻，此刻，他的洁癖几乎要让他崩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用舌头紧紧抵住上颚，以此来压制住心中翻涌的呕吐感。

怪人移开脑袋，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次，我就用你的皮肤。我将你整张脸揭下来，应该刚刚好。”

“呕……”林绪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随即又紧紧闭上了嘴。

“你还能活到明天。”怪人淡淡地说道。

林绪惊出一身冷汗，警觉地问道：“你——难道你是凶手？！”他脑海中闪过种种线索：那个小女孩的魂灵出现在凶案现场，而身后这个大块头，其力量足以撕裂人体，再加上那不知所踪的头颅，以及眼前这人脸上缝合的皮肤……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结论：此人，无疑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会被一个看似无害的小鬼魂，坑得如此之惨。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梦境，被某种看不清面目的怪物追赶着。然而，那终究是梦，而眼前的一切，却是残酷的现实。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寻找脱困的对策。他才不到二十三岁，还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深吸一口气，死亡的恐惧终于成功压制了洁癖的发作。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尸体腐烂气息。林绪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绑缚得极紧的绳索深深勒进了皮肤，导致血液不畅，传来一阵刺痛。不仅是手腕，他全身都被粽子般地绑在椅子上，即使他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也难以挣脱。

“你们以前也是靠这种办法绑架受害者的吗？”他努力保持着镇定，开口问道。他猜测，对方可能也是通过附身的方式来实施绑架，但这种方式成功的几率极小。“你们为什么选择我？你们应该知道，我是X局的人，绑架我，会惊动整个局子，你们认为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怪人依旧沉默着，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又或许是因为不善言谈。

“X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怪人终于发出了嗤笑声。

“所以，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激怒X局？你究竟想要获得什么？”林绪追问道。

怪人不再搭理他，而是缓缓走到了窗户边，目光凝视着窗外的夜色。

“窗户外面，有什么？”林绪如同一个话痨般，不停地追问着。

“该走了。”怪人冷漠地说道。

“什么？”林绪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的那名大块头离开了原地，走向了窗边。而那个瘦削的男人，则爬上了大块头的肩膀，两人配合默契，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窗外。

此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林绪一人。那个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鬼，也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