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疑云重重

林绪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一叙述，但巧妙地隐瞒了自己故意纵容鬼魂附身这一关键细节。毕竟，做出这种事情，在常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紧盯着他，林绪天性孤僻，从小就不喜欢被人注视，此刻被这么多人围观，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窗台上，周雨亭的烟头还在一闪一闪地明灭着，仿佛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所以，你因为太弱了，就被他们放弃了？”周雨亭的语气中充满了更甚的讽刺意味。在他看来，若非这个富二代不知死活地混进来，也不会闹出今天这般局面。

春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开口说道：“那个放你走的女孩，你仔细描述一下。”林绪努力回想着，艰难地开口：“这个女孩大概十二三岁，身高一米六左右，梳着齐肩发，穿着一套蓝色的连体校服裙。她不像是恶灵，也不像是痴灵，灵体十分稳定。那个女人称呼她为‘琳琳’。”林绪自觉自己的词汇量有限，无法精准描绘女孩的长相。

春霖“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她有可能是活灵，甚至可能是一名正在上学的学生。我会派人去统计所有小学和初中的校服裙样式，到时候你再辨别一下。你再说说那个女人。”对于这个女人，林绪更是没什么好描述的：“她穿着高跟鞋，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穿着红色的裙子，留着长发，指甲可以任意收缩。”

“大胸细腰翘臀？”周雨亭突然插话问道。沉闷的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难得的轻松笑声，这个问题，果然是“周雨亭”式的风格。林绪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周雨亭吸着烟，若有所思。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他吗？”春霖敲了敲白墙，示意投影仪上的照片。林绪仔细辨认着，然后说道：“不是这张脸，但是，我感觉是同一个人。”他觉得两人的骨骼结构和衣着风格非常相似。

“另一个人，是他吗？”投影又翻了一页，这次出现的是一个双眼无神、面相极其丑陋的男人。乍一看，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个怪物。“是他。”林绪确认道。听到他的回答，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局长春霖看着林绪，沉声说道：“林绪，你今天辛苦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林绪是第一分局的成员，但此刻，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成员”自觉。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上班，没有表现出什么敬业精神，更没有打算留下来的想法。

走到门口时，春霖又叫住了他：“这个东西你带上，可以防止被灵体附身。”林绪接过一看，是一条黑色的油绳，上面穿了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平安扣。这平安扣似乎是由某种特殊材料制成，散发着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这与小玉脖子上的项链类似，想必是局里的特殊物品。也许，局长已经听说了他经常被灵体附身的传闻。

送他回家的是两位普勤，将他送至市中心的独身公寓。回到家，林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身上所有衣物，包括鞋子，一股脑儿地全部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他一头扎进浴缸，泡了一个小时。当他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他感到筋疲力尽，拖着隐隐作痛的胳膊躺上床。想了想，他又起身翻出局长送的平安扣，戴在脖子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又是那个噩梦。他早已习以为常，却依旧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呼吸声，还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有一大团蛇缠绕在一起。那东西慢慢地向他靠近，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穿行在浅水之中，又像是它本身就是湿漉漉的，身上有什么东西黏糊糊地滴落到地上。反正，一旦被它抓住，梦境便会戛然而止。不如就这样被它抓住吧！他自暴自弃地想。但恐惧感早已化为一种本能，驱使着他张开双腿开始逃跑。

梦中的逃亡似乎永无止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那东西，它来自比黑暗更黑暗、比污秽更污秽的地方，它的身后仿佛有泥沼般的漩涡在翻滚。醒来时，阳光正炽烈地洒满了整个床铺。他睡觉从不关窗帘，这样一来，如果做了噩梦，阳光就能及时地将他唤醒，就像今天一样。睡衣早已被汗水浸湿，床单也湿了一片。他伸出长长的手指，插入浓密而潮湿的头发。又一个夜晚，就这样熬过去了。

局长让他休息，但其实他也无事可做。午饭后，他换乘了一辆路虎，开车前往第一分局。第一分局是所有分局中最为重要、条件设备也最为优越的一个，但与此同时，它的人员也是最少的。林绪走进去，里面空空荡荡，仿佛所有人都出勤去了。他径直去了医疗部，于东正在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各种高热量零食。这位“奶妈”正忙着狼吞虎咽，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虑气息。

“我过来治疗，我的胳膊还是很疼。”林绪说道。于东抬眼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焦虑、紧张、担心和急切：“你怎么还在这里！”林绪沉默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出大事了。因为他一直在休息，系统并没有给他发送任何信息。

“出什么事了？”林绪问道。
“他们把你放了，但把于心抓走了！”于东吼道，口水和面包渣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