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母子诀别

梁秋寻找秦佳，竟耗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光。在这段日子里，总局曾多次尝试与她取得联系，但她似乎对找到秦佳这件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秦佳最终还是被找到了，然而她的状况却并不乐观。由于遭受了火灵咒的影响，秦佳未能顺利遁入轮回，在阴间游荡的三年时光，早已让她迷失了本心，逐渐走向魔化。

梁秋静静地站在树荫下，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她的身形愈发透明。她抬起手臂，那双美丽的手指试图去触碰阳光，却又不敢真的伸出去。灵体终究是属于阴影中的存在，即便是如梁秋这般强大的灵体，也无法摆脱这个定律，阳光对她而言，只会造成伤害。林绪有些出神地望着母亲的身影，母亲离世时还是年轻貌美，即便生育过一个孩子，身姿依旧如少女般柔弱单薄。

回想起那天父亲眼中的愤怒，林绪隐约能体会到那种复杂的情绪——那是爱而不得的暴怒与不甘，当然，也夹杂着深深的痛苦。“……爱而不得吗？”“你见过他了？”林绪移开视线，淡淡地问道。或许他的性格更像母亲，又或许，只是他记忆中母亲的模样，总是带着几分冷淡与安静。

梁秋转过头，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接着，她再次向他伸出了手。林绪本以为母亲是要抚摸自己，但这一次，梁秋的身影直接穿透了他的肉体。一股极致的寒冷瞬间袭来，仿佛身处寒冬，却又比冬天更加透骨。人的意识，就像浩瀚无垠却又一片黑暗的宇宙。林绪的意识中，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却充满了温暖，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沉睡的地方。“小绪，妈妈去过总局了，他们会帮助我进入轮回，我很快就会离开了。”

在黑暗之中，梁秋的身影仿佛在发光，她向儿子走来，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想要拥抱他。林绪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梁秋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停下了脚步。“对不起，妈妈早早地离开了你和你爸爸。”“为什么……”“你知道我们家族的诅咒吧，我活着的时候太自负，没有把那个诅咒放在眼里，差点害死了你外婆，还有你大伯，”梁秋自嘲般地笑了笑，“还有你。我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你是——”
“我是自杀的，小绪。所以，你要以妈妈为戒，一定不要违逆那个诅咒，做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挺好的。”
“妈妈……”
林绪轻声唤道，心底涌起的感情复杂得难以形容，酸涩、愧疚、抱怨、渴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到头顶，最终化作滚烫的泪水。他依然站在原地，童年时因缺乏母亲的呵护与疼爱而遭受的责难，仿佛在这一刻被一一瓦解，心中涌现出释然。他想上前拥抱这个女人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鼓起勇气，他们之间，已经太过陌生。

“小绪，答应妈妈，远离这个圈子，做个普通人就好。”梁秋敛去了笑容，严肃起来的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力量，让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真理般，充满了分量。“好。”林绪应声答应。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噩梦，原本想向母亲询问，但此时却将问题咽了回去。这个女人已经为他做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磨难，他只希望她在离开前，不要再为任何事情烦心。“周雨亭我已经见过他了，但没有告诉他那个女孩的真实情况。他知道了也没用，一个在阳间，一个在阴间，不过是白白地担心罢了。”梁秋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本来也不该告诉你的，但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处于这个圈子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你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

林绪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他知道周雨亭对秦佳的感情，因为秦佳，这个看似风流不羁的男人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魔化了会怎样？”林绪问道。“阴间有阴间的法则，魔化的鬼魂，就像丧心病狂的人类一样，会被消除。”梁秋笑了笑，试图驱散凝重的气氛，看着儿子：“这些你都当不知道就好。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让他以为那个女孩已经进入轮回，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周雨亭不在车库，林绪回到办公室，得知周雨亭已经离开了警局，打他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林绪心中惴惴不安，他并不擅长隐藏，也不知道隐瞒周雨亭，究竟是对是错。下午时分，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林绪便提前下班了。他走进电梯，按下关闭按钮，却见于心在最后一秒冲了进来，阻止了电梯门的完全闭合。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各占一个角落，相对无言。林绪和于心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数字不断跳动。

“你知道了吧，三天后总局会为你母亲布下法阵，帮助她进入轮回。”于心在红色的数字停留在“—2”时，才突然开口。电梯门“叮”的一声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