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梦魇深渊与血脉之怒

林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宋兴川口中的“混沌世界残存善念”，或许确实存在，而琳琳，大概就是其中一部分。与琳琳见面的当晚，林绪便坠入了久违的梦境。再次踏入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噩梦之地，他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过去的他总是深陷恐惧，丧失思考能力，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或许是自身力量的增强，此刻尽管心头仍有余悸，却已不再是掉头就跑的地步。他依稀记得，上次主动走向黑暗时，那怪物伸手抓来，最终竟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林绪——”

黑暗深处，那若有似无的呼唤再次钻入他的脑海。

“过来吧——”

林绪迟疑片刻，迈步走向那声音的源头。浓稠的黑暗如同迷雾，穿透之后，视野中便出现了实质之物。这一次，呈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那个形似章鱼的怪物，而是一个人影。那人影站在远处，仅剩一个模糊的黑影。林绪心中暗想，这是否就是那位令子孙后代陷入绝望的老祖宗？他不由得冷笑一声，抬脚向那边走去。

直至两人面对面，林绪方才停下脚步。眼前这人，不知为何，明明近在咫尺，却依旧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仿佛背光而立，尽管此处本就毫无光线。林绪眉头微蹙，开口问道：“你是谁？”对面的人发出一声粗哑的笑声，然后说道：“你觉得我是谁？”“尤山……”林绪吐出这个名字，心中却回想起上次这黑影化成人形时的模样。

随着他的思绪，对面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五官毕现，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睫毛都清晰可见。林绪虽然有所准备，但心脏还是忍不住猛地一跳——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不，这绝对是某种魔物。林绪心里明白，这妖魔是在通过他内心的想法来塑造自己的形态，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他此刻的模样，正是林绪内心所想象的。

然而，即便如此，人终究会因怀疑而动摇。万一，这副模样就是这魔物本来的样子呢？万一，自己其实，本身就是一个怪物呢？林绪回想起从小到大的经历，身边总是围绕着灵体，梦中也总是被怪物追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也许，他真的就是？也许，他就是尤山诅咒中一直在寻找的那个躯体，也许，他就是尤山的转世……

林绪思绪飘远，回过神时，漆黑的地面又有东西猛地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无数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形似触手的物体从四面八方探出，将他牢牢抓住。“那个‘林绪’”笑着，缓缓走近，向他伸出手，冰冷黏腻的触感触碰到他的脸颊。“恶心！”林绪脑中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抓住他的束缚瞬间消失，就连那个“林绪”也猛地向后退去。这黑暗的空间开始剧烈涌动，仿佛回应着林绪的意念。

“滚！从我的梦里滚出去！”“林绪，你是属于我的，我们合二为一，就可以得到一切！”那个声音疯狂地喊道。“滚！”林绪厉声喝道。他想，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至少目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林绪猛地惊醒，发现丁成和周雨亭正站在房间里。“你没事吧？”周雨亭关切地问道。“没事。”林绪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看来，梦中的经历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丁成眨巴着眼睛：“吓死我了，怎么喊你都喊不醒。”原来，是因为喊不醒，所以他才去隔壁找来了周雨亭。“我睡了很久吗？”“反正我喊你一个多小时都没反应。”丁成万分担忧。作为一条狗，他的听力极为敏锐，听到卧室里林绪的呼吸异常，犹豫再三后，他还是闯了进去。所见便是林绪紧锁眉头、浑身大汗的样子。做噩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噩梦的人怎么也叫不醒。

“我没事了。”林绪说道，心中暗想，自己或许是太深入那片黑暗了。梦中短暂的经历，实际上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周雨亭给林绪倒了杯水，两人在递接水杯时，手指不小心碰到，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差点将水杯打翻在床上。“是被诅咒的东西吗？”周雨亭问道，过去他也曾怀疑过，但林绪的意识深处异常干净，没有任何污秽存在的迹象，所以他也就只能放任不管。“是吧。”他自嘲一笑，“毕竟我也流着尤氏的血脉嘛。”林绪喝了一口水，将水杯紧握在手中。“宋家是如何对待尤氏后人的，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周雨亭微微一愣。“我们这一族就这么该死吗？就因为流着那个人的血，所以我们就不配活着了吗？就可以像宰杀牲畜一样随意将我们杀死？”林绪心底压抑的怒气，加上方才的噩梦，此刻终于爆发出来。周雨亭无言以对。“你不是‘正阳之子’吗？高高在上的你，对此是怎么看的呢？”林绪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周雨亭，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没错，自己生出心魔后，若非此人，他或许早已被宋家人直接杀死。那又如何？这个人，还有他身后的周家，对于宋家的行为根本就是纵容，甚至，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支持！毕竟，杀死尤山，周家的“正阳之子”可是功不可没！

“林绪——”周雨亭开口，对于林绪的话，他心中充满了愧疚。周雨亭实际上从未真正关注过这些事情。尽管他知道宋家是如何对待尤氏后人的，但他从来不关心也不过问。周雨亭这一生关心的事情本就很少，也不需要他去费心。他过去的生活，更像是一种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状态。他叹了口气，说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周雨亭转身向门外走去。丁成见林绪似乎没事了，但仍有些不放心，干脆一转身变成了那只大黑狗，在床边卧了下来。

熄灭灯光，林绪心中有些懊恼。他不知道为何会对周雨亭发脾气，仔细想想，对方也无法决定其他家族的事情吧。正当他准备入睡时，一股奇怪的感觉突然笼罩而来！床边的青犬也已察觉到异常，猛地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