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温暖羁绊与新生别离

林绪和青犬一同回到了警局。染血的衣衫让他看上去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恐怖。春霖迎上来，迟疑地开口问道：“你们没事吧？”林绪面无表情，刚才伤了周雨亭的那只胳膊，此刻只剩下麻木的感觉。春霖接着说道：“陆家欣还没有醒来，上面叫你们去开个会。”

林绪先去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然而，身上仍旧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任凭他用了再多的沐浴乳，也无法完全掩盖。他随后一同前往顶楼。周雨亭已经在电梯口等候，他也换了衣服，依然是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风衣。他对林绪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曾经那个俊美的男人，如今已然变成了一个怪物。林绪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堵塞感。

他和周雨亭之间，虽然不久前周雨亭将他从意识的深渊中拉了出来，但两人之间似乎仍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屏障。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尴尬，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在最深层的意识里，那个以周雨亭模样出现的男人是冰冷的，他的手腕上，并没有那根红色的丝线。林绪其实心里清楚，那并非真正的周雨亭。只不过——林绪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只要一直有人陪伴在身边就好。可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更加贪恋着那份温暖，贪恋着那个人的体温。

周雨亭没说什么，径直向前走去，仿佛不久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并非出自他的唇齿。林绪心里有些生气，不由得埋怨他的冷淡。他加快了两步，一把抓住了周雨亭的手。周雨亭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林绪抬起他的手腕，露出了那根红色的布条。“怎么了？”他压低了声音，生怕过大的声响会惊扰到这个人。林绪笑了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安心的感觉。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压抑。宋家的人对林绪之前在宋家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甚至向总局提出了要对林绪进行制裁的请求。不过，这个请求并未得到批准。林绪的身份如今已非同寻常，甚至他一个人所拥有的价值，比整个宋家还要高。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因为陆家欣。陆家欣未能从那个空间中苏醒，因为魔物寄生在她体内，高层最终做了决定，要将陆家欣和她体内的魔一同抹杀。

然而，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是严重的。无论是梁秋还是陆家欣，她们都将随着魔物一同进入混沌之中，化为虚无。尽管已经下了命令，但高层出于对林绪身份的顾忌，还是提前通知了他一声。“我无所谓。”林绪站起身，然后直接离开了会议室。也许梁秋和陆家欣还在做着那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幸福美梦，但林绪与她们本来就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林绪给妹妹林笑笑打了电话，忽然间，他特别想去旅行。林笑笑听到他的提议，显得非常高兴，咋咋呼呼地给出了一堆旅行的建议。回家的时候，林绪顺便把小奇一同带走了，这个小家伙似乎长大了一些，但依旧非常黏着林绪。他说话已经变得非常利索，时不时地叫着“林绪”和“大狗”，笑起来咯咯咯的声音，让人听着格外舒心。不过，小奇的四位保姆小姐姐可是心疼坏了，哭得眼睛都红了，央求林绪有空就带小奇回来玩，并表示第一分局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晚上，他带着丁成和小奇回到了林家大宅。丁成和小奇的出现，给林家大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在回家的途中，林绪给周雨亭打了电话，询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去旅行。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林绪……”周雨亭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回家了吗？我想喝酒了。”林绪轻松地说道。今晚的夜色格外美好。丁成主动扮演起大哥的角色，坐在后座搂着小奇，两人都已进入梦乡。林绪的心情难得地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作者的懒惰和已经溃不成军的文思，所有人都似乎逃过了被虐待的场景，尽管最后是以一种略显草率的方式收尾，但每个人似乎都得到了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宋家这个古老的家族，终于如宋兴川所愿，谎言被彻底揭穿，今后大概再也无法像往日一样红火起来了。尤山的母亲仅仅是嫁给了一个普通人，却生下了尤山这样一个天才妖孽，这让宋家备受打击。关于尤山的所有传闻，不过是宋家捏造出来的谎言，流传了几百年，竟仿佛变成了事实。从林绪身上弹出的那抹执念，终于完成了复仇，大概也会像宋兴川身上的善意一样，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与他的灵魂结合吧。

林绪回到家时，周雨亭就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林绪心中一阵心疼，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喜欢那个不请自来，将自己家当成他家一样随意出入的人。曾经讨厌他的强势，如今想起来，都变成了温暖而热烈的美好回忆。也许，对于周雨亭，他永远都会是一个例外。丁成和小奇在屋子里熟睡，林绪提议去隔壁周雨亭的家。林绪还从未去过那里。周雨亭愣了一下，说道：“我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好酒。”林绪转身回屋，取了一瓶酒，又回到了阳台。月亮很亮，皎洁而温柔。周雨亭有些拿不准林绪的意思，不过，最后还是伸出手搂住他的腰，轻松一跃，便到了隔壁。

周雨亭去取了酒杯。林绪则打量着周雨亭的“家”。他搬进来之后并未进行大规模的装修，只是重新购置了家具。对于周家而言，金钱从来不是问题。林绪抚摸着皮质的沙发，手感十分舒服细腻。灯光也很明亮，但不知道为何，这屋子里却透着一股冷冷清清的气息，让人觉得莫名的寂寞。周雨亭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拿起这些脆弱的东西时，显得有些吃力，他似乎还不太习惯控制这副身体，有时候不小心就会太过用力。

林绪的邀约对他来说，既是甜蜜的，也是一种折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最终却被作者搅黄了。因此，让他去赴死，多少显得有些憋屈。每一个正阳之子诞生之际，家族便会为他们准备好坟墓。那把曾杀死无数恶魔的周家宝剑，也同样结束了数不清的正阳之子的生命。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如同恶魔般的存在。林绪忽然凑近，吻住了他的唇，周雨亭吃了一惊，那冰凉的嘴唇，仿佛让其体内沸腾的魔血都平静了一些。他本想推开林绪，但抬起手来，却又悬在半空中，迟迟未能落下。他怕林绪也会像那些玻璃杯一样，被他不小心碰碎。

自从魔化之后，他都未曾照过镜子，他厌恶自己现在的模样。内心深处，他是不想让林绪看见自己的，但又控制不住地想见到他。他苦笑了一下，回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他说转世之后还会来找他。当时说得如此义无反顾决绝，但此刻冷静下来，却又开始退缩了。转世之后，他依然会是正阳之子，必然会经历相同的命运。他从未听说过哪一位正阳之子能够长寿，无一例外，他们最后自杀的时候都无比坦然。正阳之子出生便拥有了一切——权力、财富、荣耀，却也无比空虚，他们所爱之人，无一例外都会遭遇厄运。因此，死亡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那是完成使命之后的奖赏。

周雨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林绪转身倒了酒，递给周雨亭一杯。“我要去旅行了，会去很多很多地方。我从来没有好好出去玩过。”林绪抿了一口酒，头发随意地散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理发了，头发又变长了不少。周雨亭不舍的情绪变得更加浓重，不甘心，痛苦，不想死。“我不相信转世，如果下辈子你不记得我了呢？”林绪忽然有些伤感，感觉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温暖又要失去。“就算你还记得我，你能保证那个转世的人，就是现在的你吗？”林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嗓子里火辣辣的。也许是因为酒的缘故，他从未如此坦露过自己的内心。“我宁愿你就这样陪在我身边，就算你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我也没关系，但我不想等你转世，那已经不是你了。”林绪眨了眨眼，不知怎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回来了，你也回来吧……”

周雨亭忽然低头吻住了那两瓣唇，他脑中惊涛骇浪，想将这个人完全吞没，但却又极尽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弄伤了他。他果然，还是想活着。想留在这个人身边。

……

三天后。周堪闲来无事，在高尔夫球场打着球。周家的传统是，正阳之子更新换代，家族长老也会随之更新换代。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可能只有等老了之后，才能登上长老之位。而且，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会这样无所事事地度过，因为他家少主现在已经跑得不知去向，怎么也联系不上。正阳之子代代循环的结局，就这样被打破了，谁也未能预料到。

打完球离开时，他碰到了宋兴川。整个宋家都已经被毁了，地位和名声荡然无存。宋兴川的脸上却不见半点颓废，反而比以往阳光了不少。这个不知羞耻的人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林凯和那只狐狸要结婚了，你去吗？”“去吧。”周堪心中想着，反正现在有的是空闲时间。他看了看搭在肩上的手，难得地没有拍开。人生在世，稍微随心一点，似乎也不错。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