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疑云重重问归处

京兆府文书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骆钦衡、夏凝启、辛元良三人凝重的面庞。刚刚从钱宏乙的籍贯资料中窥见的蛛丝马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京城西街七百五十九号……”辛元良喃喃自语，将这串数字牢牢记在心底。此处，便是钱宏乙在军中案卷上登记的居所。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往，然而，紧闭的朱漆大门却如同铜墙铁壁，将他们拒之门外。

“人呢？”骆钦衡环顾四周，向街坊邻居打听。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摇头，记忆中，两年前，这里住着一家三口，但早已搬离。

“两年前……”骆钦衡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正是钱宏乙参军的年纪。他追问老者：“可还记得他们老家的方向？”老者冥思苦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记忆的河流在此处戛然而止。

一丝失望爬上骆钦衡的眉梢。夏凝启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瀚月，别灰心。我们不妨从钱宏乙的身份入手。为何是‘他’？为何是‘骆帅营’？这背后定有缘由。”

“飞乾说得对！”骆钦衡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的身份，或许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

两人随即转向京兆府尹郭缙。郭大人闻讯，二话不说便应允：“骆侯、骆营将为人忠烈，我早已深感敬佩。此事，但凡有需，尽管开口！”

“多谢郭大人。”骆钦衡深深一揖。近几日，他感受到了诸多善意，尤其夏凝启，更是寸步不离，无怨无悔的陪伴，让他心中暖流涌动。

回到文书室，三人仔细翻阅申德五年二月初三这一天的记录。那正是钱宏乙的生辰。半炷香后，钱宏乙的全部卷宗呈现在眼前。当他们看到钱顺——京城安寿堂的掌柜，元喜——虞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以及那关键的一点：虞贵妃，乃是安王生母时，三人皆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安王……”骆钦衡的心脏骤然收紧。党争的漩涡，竟已将魔爪伸向了他至亲之人。父亲与大哥的惨死，难道只是因为他与太子交好？安王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涌上心头，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让他说不出话来。

夏凝启敏锐地捕捉到骆钦衡异样的神情。他顾不得辛元良在场，用力地将骆钦衡拥入怀中。“阿衡儿，侯爷和大哥，他们一生为国为民，光明磊落。安王此人，心狠手辣，即便没有你，他们也断然不屑与安王同流合污。安王觊觎皇位，自然会铲除一切阻碍。你不必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在夏凝启温暖的怀抱中，骆钦衡逐渐平复了情绪。他抬起头，泪眼模糊：“钱宏乙……宁死不肯出卖安王，是因为他忠心耿耿吗？”

夏凝启瞬间领悟了他的言外之意：“还有他的妻儿。”

“我派人去钱宏乙的老家看看。”骆钦衡说道。

“那我们便去安寿堂。”夏凝启立刻接道。

辛元良看着两人之间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猜测，但随即又被眼前的案情压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骆帅和骆营将的死因。

临行前，骆钦衡回了一趟侯府，向赵彦吩咐了几句。赵彦领命，便匆匆离去。

安寿堂位于凌嘉城东南角，与西街七百五十九号相距不远。他们到达时，安寿堂依旧大门紧闭。辛元良敲开了隔壁酒肆的门，开门的是一位老者。

“老伯，请问安寿堂的钱大夫去了何处？”骆钦衡客气地问道。

“钱大夫啊，”老者回忆道，“他和夫人，也是两年前搬走的，回老家了。”

又是两年前。骆钦衡谢过老者，三人一同往回走。

“两年前……”骆钦衡眉头紧锁，“他们都是在两年前离开的，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或许……他们并未回老家，而是被人控制了？”夏凝启似乎想到了关键之处。

辛元良也恍然大悟：“安王是抓了钱宏乙的家人和老家的人，以此来要挟钱宏乙！钱宏乙明知真相，却不敢说，因为他的妻儿和父母的性命都在安王手中。如此一来，就算他被捕，为了至亲，也不会出卖安王。”

“这下可就棘手了……”骆钦衡叹了口气。只要安王手中握有这几张“王牌”，钱宏乙便永远不会吐露实情。

“不如……我们明晚去安王府探探虚实？”夏凝启提议。

骆钦衡却摇头拒绝：“此法太过冒险。”

“放心，我的武功足够，绝不会被发现，即便被发现，也能全身而退。”夏凝启语气郑重，“阿衡儿，我已经想好了，不会有任何差池。”

骆钦衡回望他，目光依旧坚定：“不行！”

两人对视，互不相让。辛元良见状，上前圆场：“依我看，安王府中若无人，守卫想必会松懈些。不如明晚，我们设法引开安王，再潜入府邸，如何？”

夏凝启闻言，笑着拍了拍辛元良的肩膀：“这个主意甚好！”

骆钦衡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去找太子，请他相助。”

说干就干，次日一早，骆钦衡便进宫拜见了太子。太子闻言，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

太子握着骆钦衡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瀚月，我们之间无需客套。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今后……侯府便全权托付于你了。我知道你承受的压力，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望着太子，骆钦衡总觉得有些疏离。这是太子大婚后，他们第一次这般私下交谈。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道：“多谢太子。”

“吱呀”一声，太子妃吴迎蓉推门而入，太子的手，下意识地从骆钦衡手中抽离。